黄几乎是旱界唯一的颜色。
而且不是一般的黄。
是干枯的黄。
贝里夫与德库拉脚踏实地之后,纷纷凝重看向自己周围。虽然活了很久,但他们也是第一次踏足旱界。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旱界。没想到,还真的进来了。”
德库拉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而后感叹了一声:“真如传说中那般,到处都是枯黄的颜色啊。”
贝里夫点点头,沉声道:“旱界就是这个样子,祖先留下过记载,这里连大海都十分小。水资源更是一点都不丰富,大部分生物都进化到了只需要很少水就能活下去的程度,但水依旧是这个世界的硬通货。”
紧随这两人之后,爱丽丝也离开黑洞门户,看到周围的景色,顿时皱起眉头,仰头看天空,天空上没有太阳。
“这里竟然没有太阳?”爱丽丝难以置信的说。
“没错。旱界是没有太阳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淡红色的光芒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终日笼罩着这个世界,不过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逐渐暗淡,过了一个轮回之后,又会逐渐增强。”
德库拉回头看去,王俭已经拉着梅花七出现在几人身后,等方惊羽踏出黑洞门户之后,黑洞便瞬间闭合,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而那块儿钥匙令牌则是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王俭的身上,也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里。
众人都知道王俭的能力是控制金属,不是换形者。但他们却不知道王俭在旱界对应的生命到底是什么。王俭不说,德库拉和贝里夫也不太敢问。
破茧之后,旱界与人间的两个生命合二为一,就更难知道了。
“还是这幅样子。讨人厌啊。”王俭看了看周围,嘀咕一句。
“这里就是旱界?”
第一次到旱界来的方惊羽十分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然后说道:“为什么看不见什么生命?”
“季节不好吧。”
王俭随意的说:“旱界分为雨季和旱季。现在应该是旱季,所有的生命都蛰伏着,苟延残喘,等待着雨季的到来。”
方惊羽很是惊奇:“还有雨季?”
“当然有,一直这么旱着还能活了么?”
“召唤商人的方式你们知道吧?”王俭望着贝里夫和德库拉问。
“如果还是当年祖先用的方式,那我们应该是记得的。”贝里夫求证一般的看着王俭。
“瞅我干啥啊?知道你就召唤啊!”
“哦哦。”
贝里夫咬破手指,将血液滴落在旱界的土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语速飞快,吐字又不太清晰。最重要的是用的不是中文,因此方惊羽和王俭就有点抓瞎。
听不懂啊。
梅花七倒是仔细的听着。
当一连串咒语念完之后,那滴血液已经在旱界的土地上消失不见。旱季的土地也渴望着水滴的滋润。即便不是水,是液体也行。
一缕黑红色的光芒从血液滴落的地方延伸出来,逐渐化作一闪黑色的门。没有任何雕花,简单朴素。
贝里夫看了王俭一眼,见王俭正低头摆弄着梅花七的手掌,忍不住一阵牙疼。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德库拉和爱丽丝紧随其后。
方惊羽嚷嚷道:“别玩啦!门都开了,我们快进去!”
王俭只好放下梅花七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门口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
大概只有五十平米,一张长长的桌子充当柜台,没有一个座位,没有一张椅子可以坐下。房间两侧的墙壁更像是壁橱,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欢迎光临。”
柜台后的年轻人站起身,面带微笑的望着众人:“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的客人了。”
王俭小声的凑在梅花七耳边说:“别看他长这样挺年轻的,但他其实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除了这张脸,全身上下都腐烂的差不多了!”
梅花七被王俭呼出的气弄得有些痒痒,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王俭愣住。
年轻的商人笑着说:“王先生,三年不见,你还是爱说别人的坏话。”
王俭哼了一声说:“什么说坏话?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那么这次王俭先生需要交易么?”商人笑呵呵的问。
“不需要,滚蛋!”
王俭朝着商人竖了一根中指,然后开心的对方惊羽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顾客是上帝,不管你怎么骂他,他都不能把你怎么样,甚至都不能还嘴,这是规则。”
年轻商人嘴角抽了抽,笑容有些僵硬。
王俭笑了:“你看,他现在心里肯定骂死我了,但就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甚至还得保持微笑!”
“哇!好神奇!”方惊羽表示很惊讶。
年轻的商人笑了笑,然后看着方惊羽说:“在这里,只要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甚至能够让人死而复生。客人,不考虑买些什么吗?”
方惊羽一怔。
王俭立刻把方惊羽挡在身后,没好气的看着商人:“少来,我们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的。”
方惊羽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花七将方惊羽拥入怀里,没说话,轻轻地拍打着方惊羽的后背。
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方惊羽红了眼眶,抽泣着说:“姐,不就欠你点钱么,你犯不上捶死我啊……”
“看来这三位是不打算交易了。真可惜呢。”商人遗憾的说。
贝里夫有些紧张,德库拉也是一样。反倒是爱丽丝四处打量着,觉得很有意思。
商人将目光看向贝里夫和德库拉,笑着问:“这位年轻的狼人先生,还有这位年轻的血族,你们想要什么呢?”
德库拉走向柜台前,说道:“我们要赎回当年先祖交易给你的未来。”
“哦?”
商人微微抬头,与德库拉对视的时候,德库拉清晰的看见,商人的瞳孔从黑色变成了不断燃烧的金色。
一瞬间,德库拉浑身都僵硬在原地不能动弹,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失去色彩和形状,最后化为黑暗,所有的声音都渺小淡去,寂静无声。脚下刚刚擦了蜡的松木地板也成了无边虚空。
全世界都消失了。
唯一还站在原地的,只有德库拉,和一双瞳孔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像上位者俯视人间。
德库拉感觉自己在不断的变小,变得如同蝼蚁,又像是尘埃。好像全身失去了重量,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每一处组织,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失重状态。
他觉得自己好像蹦极没拴绳子。
几秒之后,虚无的感觉淡去。色彩重新归来,跟着是声音也渐渐震动了德库拉的耳膜。
商人眼睛的瞳孔重新化作黑色。
他微笑着说:“代价是……”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