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

　　“所以这种情况有一个很不好的隐患，那就是仙祠的内部，不能用‘团结’来形容。”奶糕喝了一口眼前的奶茶说道，“每一处可以说都是独立的，只不过大家会选择代表聚在一起来商议利益和责任如何分配。”

　　“这种形式……”慕烟猫忽然想到了日本，“这个和日本高天原的‘神社’结构差不离啊。”

　　“我的前主人总是提及现世的政体什么的，想想来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这现世的国家和地区数量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了吧？但是政体顶多也就十几个，所以说我们组织结构和日本的神社相同，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那么猫仙祠的内部，也应该还有划分吧？”慕烟猫还是在意那个带着精致木面具的人，清夜和袭击自己的家伙，肯定来自于同一团体。

　　“结构很简单：猫仙祠最高的领导人叫做‘九命’，由九个人组成，他们负责决策猫仙祠所有重要事情，然后就是我们这群普通猫，就只有这两层结构。”

　　“咦？”这建构简单地让慕烟猫预料不到，“那么‘九命’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副木制面具？”

　　“木面具？”奶糕想到了什么，“那个啊，那个叫做‘赤铃’，是一只精锐小队，猫仙祠里面并不是所有的猫都会仙术，其中也不乏普通的猫，但是仙祠有时候要处理的任务会很难，就需要一只精通仙术的队伍专门来处理这类事物，猫仙祠的便叫做‘赤铃’，每一只进入赤铃的猫都会下发一个木面具，他们会用漆在面具上绘制独有的图案变成自己独有的面具，这好像是历史流传下来的传统，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赤铃只对任务负责，并不对‘九命’负责。”

　　换言之赤铃并不是九命下辖的精锐。慕烟猫似乎是理解了为什么那个戴面具的要袭击自己，而同为赤铃的清夜也没有动手的念头，这似乎并不是九命的命令。可是……为什么那个戴面具的要袭击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被监视起来？慕烟猫记忆中并没有得罪任何仙祠的人。

　　奶糕并没有再往下说的动静，只是静静地用鼻子嗅着杯中的奶茶。

　　“能够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从我进入仙祠后，会有那么多不受欢迎的举动吗？在那个驿馆是不是有至少6个人在监视我？”慕烟猫开始突击问了一个核心的问题。

　　“这个……”奶糕一歪头，“要解释就费劲了，我可能解释不好。”

　　“用你觉得能够解释清楚的话说就行。”

　　奶糕晃动晃动脑袋：“首先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知道，虽然仙祠内部比较分散，但是在观念上是统一有两派的：对人来类社会的亲和派和仇视派。仙祠主要负责平衡自然，不过人类在自然中的活动始终是仙祠必须要面对的坎。并不是所有的人类活动对自然和自然生命都是有益的，因此就演变出来了这两种观念。”

　　“对人类存有好感和没有好感的两面性？”慕烟猫并不笨，他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是的，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仙祠在和天道的关系上一直是若即若离，既不好也不差。毕竟两个组织都位于自然之境，可以说是邻居了。”

　　“但是。”奶糕话锋一转，“有一件事情的突然发生却让仙祠的所有人有些措手不及，多久以前天道有一位十四人因为意外牺牲了，因此天道出现了一个十四人的空缺，可是这个时候这位牺牲的十四人，她饲养的一只猫，而且还是属于猫仙祠的赤铃小队，她竟然离开了仙祠孤身前往天道，在力排众议后将属于她主人的十四人位置继承了下来，直到现在。”

　　慕烟猫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冬月和她的继承人布偶的事情。

　　“仙祠从来没有想到要在组织结构上和天道有任何纠葛，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亲和的害怕布偶大人会不习惯天道以及人类的工作和处理方式，甚至会对她本人以及天道产生许多麻烦；仇视的厌恶布偶大人这种做法，但是又担心天道的人会百般刁难布偶，因此仙祠便和布偶有了一个成形的约定：每隔固定的时间段布偶大人都必须返回仙祠进行一次汇报，好让仙祠的人亲眼判断布偶大人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这样子的担忧我倒是能理解呢。”慕烟猫感觉在听一段精彩的故事，不自觉地将杯中的奶茶已经喝干净了。

　　奶糕起身为慕烟猫倒了一杯新的奶茶：“布偶大人自然也是理解，并且同意了这个约定，所以每年的冬季时候，布偶大人都会返回仙祠一趟，来遵守和仙祠的那个约定，她甚至会带着一个她府下的人来，以此向仙祠证明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保质期这个荒唐的设定，约定自然也不例外了。”奶糕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布偶大人和仙祠的这个约定，开始变味了。”

　　“变味是指？”

　　“这个约定的初衷，只是仙祠单纯地对布偶大人的关心和担忧，并没有什么恶意，回来时候大家也只是会询问布偶大人在天道生活究竟如何。但是近些年，这个约定俨然变成了仙祠单方面对布偶大人的监视、不信任和利用了，大家不止一次地做出来违背布偶大人意愿的事情，想要从布偶大人身上获取利益，套取天道情报等等。”

　　“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了？”慕烟猫问道。

　　“我刚才说了啊，因为亲和派和仇视派之间是平衡的，所以才会让仙祠与天道之间是若即若离的关系，而这个约定也是两派平衡时的产物，可是现在有些不同了，仇视派的力量渐渐地盖过了亲和派，力量的偏倚便导致了约定的变质。”奶糕说道，“近些年每次看见布偶大人回来，已经看不见在她脸上的笑容了呢。”

　　“布偶大人也不容易，一方面她是天道的十四人，十四人的职责告诫她不能做对不起天道的事情；另一方面仙祠又是她第一个故乡，而且也教给她能够独当一面的仙术，她又不能对不起仙祠，这样的相互矛盾只能让大人被迫站在中立面上，只能空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难怪自从进入仙祠的范围，府长就怪怪的。”经过奶糕的故事，慕烟猫几乎是彻底明白了。

　　“你是她府下的人，可不要怪她，在两种身份下游走，布偶大人真的不容易。”

　　“放心好了，我从来没有责怪布偶府长，她是一个值得我去无条件信任的府长。”

　　“布偶大人从来没有看错人呢。”奶糕说道，“我请你来淀川，不止是给你讲这个故事，而是请求你做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

　　“将布偶大人带走吧，带离仙祠，越早越好。”奶糕说道，“不能让布偶大人再在仙祠上面苦恼了，你将她带走吧，最好忘掉那个约定，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