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僧佛辩生死,道法论古今
第六篇:三千轮回才一瞬,十万众生寂灭无
(尽心尽力则无怨无悔)父皇选派了一位礼部郎中张士博前往我所述的异世查视交流,张士博老先生年近花甲,虽在礼交外涉上经历丰富,但我始终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适应异世,何况之前我派去的几人都人间蒸发了。张士博先生自比松柏,表示身体硬朗得很,必将扬国威结友邦不辱使命,遂携百余人及大小珍礼出发。
而我违制进京的行为,果真成了一帮臣工的抨击方向,还扯到欲以德法教化天下,须要显贵把身作则。成天嚷嚷着让我回新都,说无所谓是不可能的,万一父皇真的听信,要我回去,那时就不得不回去了。可是一家人聚少离多,分开久别,这制度真的合理吗?太烦这些。向父皇母后提出了我的想法,母后自然同意我继续留在金陵,父皇虽然口头上一直称有违制度,批评教育,但实际上却把所有弹劾规劝的文章压下。由是我在金陵在新都全凭自己,自由来去,而制约之令名存实亡。
从前我的生活不总是有趣的,总有一些日子,茫茫然不知何该?自从我去过异世,经历一遭,每夜有梦,每昼有活,生活有了方向,自然就有了动力。然而,张士博一行人在我殷切希望中黯淡了下去,两个月了,杳无音讯。新都郡太守来报,张士博一月前已抵达黟山。这事奇怪了,好端端的,几百人的使团突然失去联系,父皇也终于重视起来,即命新都郡太守封锁黟山,所有进出道口设障标识,另遣精兵五百由新都郡守备率领,进山查看。新都郡守备入山两日才归,一无所获。我听闻后,循着记忆,即画出一个黟山草图,传示新都。黟山附近分布稀疏村庄,村中不乏一些经常进出黟山者,或采药或猎捕,对地形更是熟悉不过。新都郡守备召集当地善熟地形者,再次入山。这次终于是找到我所说的洞口与奇泉,他们不敢贸然进去,以一长绳维系,驱犬进洞,未几,犬归无恙。这才大胆入洞,在洞内见了奇泉,又如法炮制,只是这次就大出意料外,犬一入泉就陷了进去,绳索越出越快,一人大呼:“抓不住了!”周围数人立时来帮忙,可是力量太弱,绳索还是沉了下去。众人赶忙放手,差点被带下去。一只狗怎么会有这么大力量?显然不符合常理。泉内应该有着不为人知的事物,新都郡守备即标记好此地,出山奏报见闻。
父皇得知此事,与群臣商议,众人议论纷纷,有提议封锁黟山,不予探究,有提议填埋奇泉,断绝来往,还有提议让大军过泉,踏平妖异。就在众人议论不休之际,新都又传来奏报,礼部郎中张士博等百号人从山里出来了,只是他们丢失了一段记忆,记不得自己为何在此,也记不得今时今日,无一例外。朝中一片哗然,什么天降祥瑞、地呈凶兆、上神仙灵、妖魔鬼怪都成了猜测,父皇原本对这些怪力乱神不屑一顾,可近日发生了这么多奇闻异事,也无从嗤笑。等张士博回京面见父皇,父皇亲自细问,张士博果然对黟山之行毫无印象,与我从前失忆一般,还好的是丢失的不多,只是近几个月的事彻底忘了。父皇原想治罪于张士博,可见到一脸茫然的他,又说起我的失忆经历,对此异事半信半疑。于是再不去探究黟山怪事,对此朝中也渐渐没了声音,可能私下或者民间仍在热议纷纷,出了许多妖狐奇闻。而黟山成了官府的明令禁区,只是有不少好事者偷偷摸进,大多一无所获。
我作为此事的亲历者,自然不甘真相被掩埋,可是又没有勇气再次入山。天道二十八年夏,圣定宫整修完毕,我借口去看新宫殿回到了新都郡。这一次,珮兰卸下了,繁重的军政事务,同我一起回到了新都。我们基本没有在圣定宫停留,只匆匆看了一眼翻新的宫殿,就直奔黟山。加上从新都守备借来的精兵,这次我们来了500余人,我是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找到了思圣洞、空幽泉。珮兰看见这泉水还放出诡异的光芒,满脸的不可思议,像她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此也震惊,可见我所言不虚。珮兰怕泉中有危险,不让我第一个去,我穿着泰尊光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能就是因为我穿着这件天外来物,所以来去无忧,让那些穿着普通制式盔甲的士卒先去,反而是愚蠢行为。我信心满满的对她说:“没问题,相信我。”一脚踏入,又缩回,返身道:“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回来再进去。”然后在珮兰满眼担心下没入泉中。
又见到了奇异的景色,这一次,我仔细的观察辨认,果真发现自己的身体扭曲了,居然能看见自己的后背,真是颠覆认知。四周环绕着许多曲形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有不同的景象,但镜子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镜子,准确的来说,更像是某类通道,但有些通道还能看到我自己,有点像玄竺所言众生之相,千变万化,每个人都有一万八千相,这倒使得我严重怀疑玄竺是不是也见过这样的场景。我在每面镜子里寻找,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塔形建筑。然后就往那面“镜子”里走,片刻就出了泉。再一次来到异世,天空很美,云朵是淡紫色的,巨大的罩子罩着大地。我无暇贪享这美景,珮兰还在那边等着我着。然后赶紧原路返回,出了泉,众人一脸错愕,珮兰问:“怎么?还好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我认得路,我怕你等急了。”“等急了,你莫不是在说胡话?才一眨眼就回来了。”我打开面具:“不会吧?我这一来一回,起码也有一刻钟功夫。”珮兰越发不信:“扯淡,我亲眼盯着你去,刚下去就上来了。这还能有假?”这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大相信,一肚子怀疑,问及洞中士卒,无一不证实珮兰的话。
先不管那么多了,来到了这异世,怪事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回到泉边,脱下泰尊光甲,让珮兰披上,起初她不想披,在我一再坚持下,还是穿上了。这次,我带路,握着珮兰的手一路前行,并严令士卒一个接一个紧随在后,不得错向其它通道。
片刻,我们就出了泉水,来到了这异世。异世风光让他们也惊诧万分,我反而感觉很开心,我就说嘛真的自然是真的,不信就来瞧一瞧。不一会,天空中又飘来大圆盘,在我们侧方上空悬停,从圆盘底部射来几盏灯光,在我们身上游移。未几,圆盘缓缓落地,上有铁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巨人”。众人大惊,按刀戒备。我忙说不要急,他们应该没有恶意。误判要避免,戒备当然也是要时刻注意。
巨人们开始与我交流,脑海里响起:“朋友,好久不见,带了好多新朋友。”我回答道:“是的。我是新秦国太子,此番前来,没有恶意,是为两邦友好而来。”“欢迎,如不嫌弃,请登上飞盘做客。”我觉得没问题:“感谢,我还带来不少礼品,届时一一送给你们。”
珮兰没有听到我听到的,戳了一下我:“你在自说自话么?”我意识到,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对珮兰道:“可能他们的语言功能太过独特,不用声音,不用手势也能交流,就像两个识字的哑巴可以用文字交流,而目不识丁者却没法理解。”我按着当时我的认知向珮兰解释,珮兰将信将疑。
我们百十号人上了飞盘,又讶异于飞盘的内部构造,究竟如何做到让里面空间大,可外面看起来小。一瞬间,我们就飞到了天上,又一口饭的功夫,飞盘就飞进了塔形建筑的半腰部。飞盘打开门,巨人们先下,我就跟在后面。巨人们问我:“朋友,这位身着泰尊光甲的朋友是您妻子吗?”“是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巨人鲁爱乌由舞答道:“根据你们的特点推断的。”鲁爱乌由舞又问:“您妻子所穿的泰尊光甲与您的那一副不是同一副吧。”“这你可就猜错了,还就是同一副。”鲁爱乌由舞表示不解:“这是您的保护盔甲,为什么给您的妻子穿呢?”“为什么不能呢?我不了解你们的风俗习惯,请恕我冒昧。”“因为在我们的文化律法里,个人生命高于他人生命,优先保护自己是合理合法的。在来往两个世界的通道上,风险未可知,将保护自己生命的盔甲赠予他人更是罕见的行为。”“我明白了,可是在我们那的文化中,保护爱着的人和国也许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珮兰开始不耐烦了:“聊什么呢?让她也和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