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三亿六兆世，七十二万天

　　第十篇：戡乱总是百姓苦，平叛尽流父老血

　　（尽心尽力则无怨无悔）陈要收拢各部残兵，分析回师庐州，必遭官军前后夹击。当机立断，移师渡江攻克定陵。在城中杀豪强，扶贫弱，许以优沃待遇，乡绅豪强之地均分与民，大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更打出“除贪杀恶，均田轻赋”的口号。宁三金率扬州兵直扑濡须，此地防务空虚，两日便破。宁三金因此洋洋得意，率军沿江而上，兵锋直指定陵。

　　陈要写战书送于宁三金营中，约以决战，言辞间却有谦卑谄媚之意。宁三金越发得意，此战志在必得，部下劝之待庐州、宣州、苏州各路大军集结后共击定陵，宁三金却不愿分功，依约决战。决战那日，风自西北吹向东南，陈军数百艘舴艋舟满载油料，顺江而下，两军战舰上箭矢纷飞，陈军忽然更换火箭，点燃油料。宁三金见状大惊，急令躲避。然而为时已晚，不少战舰燃起熊熊大火。扬州兵大乱，陈要趁势追杀，宁三金登岸欲遁，不料岸上竟有伏兵，为之生擒。此战官军损失一万两千人，辎重更丢失无算。

　　陈要以定陵为据点，势力迅速沿江扩张。父皇令各地官兵即刻进发，围剿陈军，捉拿陈要者封万户侯，金千两。安庆守将陈邕为陈要族弟，为同僚忌惮，多加防备。安庆知府欲夺其兵权，陈邕慷慨陈词，指天毒誓，与反贼形同水火、势不两立，并求兵亲率救援池州。知府王骏正思忖无人应旨，借此机会，与之三千兵马救援池州。而这时池州战事十分微妙，陈军围困城池，昼夜攻打不歇，各路援军在外围观望。陈邕率军驻扎城外，竟也在观战，还至各路援军营中活动，阳为结交阴为探查。池州城内苦战连绵，百姓受驱驰，为奴为役，还多贫苦。于是趁混战焦灼之际，大开城门，引陈军入城，倒戈杀士绅老爷。池州遂陷。而在池州城外，各路援军萌生退意，只暂时不知如何是好，仍按兵不动，围而不攻。陈邕遣人入城，通报各援军驻防虚实，里应外合。陈要大喜，乘兵锋正盛，依约而行，夜袭援军。各路人马大败而走，死伤过万。

　　战败的消息传至京师，父皇烦忧，欲召防备楚国的精锐边师平叛。江书宝谏言不可，并保举一人，名为史严，现为征东将军，驻守苏州，由他出征，国复安宁指日可待。朝中诸臣，文官大半反对，武官大半同意。原因是这史严虽能征善战，却贪污腐败，好大喜功，滥杀无辜，更对文臣儒生颐指气使，骂名在外。如今国无安宁，打仗平叛还得倚仗武将，父皇遂依江书宝老元帅之言，升史严为前将军，都督诸路地方援军，委以平叛重任。史严得旨之后，率军开拔，驻兵濡须口，下令各路援军七日内需在此集合，违者军法处决。徐州兵和温州兵迟至，史严乃斩杀二路军主将，报知京城。朝中不乏对此弹劾者，但在战时，特事特办，父皇便压下所有弹劾，还派使臣安抚史严，早望班师凯旋。史严由此全权掌握前线大军，诸将莫敢不从。史严率大军包围定陵，断绝城中水源。陈要留陈邕驻守池州，自率援军回师定陵，陈、史二军激烈交战，互有损伤。陈要还在筹划新一轮进攻时，接得陈邕消息，安庆知府王骏兵发池州。权衡之后，陈要决定先保池州，后图定陵，遂使出空营计引史军追击，伏兵跳出，挫败史军先锋。料得史军不敢贸然追击，乃从容撤兵，竟无损士卒辎重。定陵失援，在兵民协同下，仍抵抗七日。城破之后，史严纵容各部，劫掠民众。层层刮取，定陵百姓略无遗财。于是爆发定陵民变，史军在破城后死伤竟达三千。史严乃下屠城令，可怜定陵十万男女，做了刀下亡魂。史严在给京师的奏报上称，定陵叛逆者甚众，多隐匿百姓间，刁民与之勾结，致使定陵叛军如春草反复，非斩尽根除不可。父皇记下这一笔笔血债，与我密言，应秋后算账。

　　王骏受史严节制，军令之下，不得不发兵，但无意攻池州，遂于城外扎营对峙。陈要回师，见安庆军久未攻城，料知王骏无心交战，抓住时机，与陈邕率军，兵分两路，左右迂回包抄发起主动攻击。安庆军大败，死伤无数。王骏仅以身免，逃回安庆。陈军乘胜追击，连克数镇，兵抵安庆。王骏发动城中父老乡亲，固守城池，岂料城中竟有反贼，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使陈军长驱直入。王骏乃束手就擒，祈饶求存。陈邕言王骏乃反复小人，留之无用，若史严攻来，必叛无疑，遗害无穷。陈要乃用其言，将王骏刺死，尸体曝于城头。安庆各部见状无不骇然，于是联络阴结，谋杀陈贼。此时史严率各军攻池州，战事告急，陈要亲赴池州督战，留陈邕驻守安庆。陈要率军才走，安庆城内王骏旧部，扑杀陈邕，安庆城重回官军手中。

　　陈要闻言大怒，击退史严后，亲率大军攻安庆。梅开二度，城中又有接应者，城门大开，安庆再度易手。这次陈要下令，叛杀陈邕者皆斩，乱局之中，公报私仇如家常便饭，互相举报，混乱不堪，为此数万人受牵连，乃至人头落地，演变为血腥屠杀。安庆地主富贾，在此劫难中十不存一。

　　史严为了攻下池州，防止刁民资敌、通讯，不惜下令清扫池州周边各地，自此池州城外，晨无鸡鸣，夜无狗吠，百余座村庄，竟空无一人。百姓多不愿强离故土，因此新添了十数万白骨，于故土长眠。史严又下令引江水灌城，北面城墙受不住连日摧残，轰然倒塌。池州军民拼死抵抗，给史军带来不小损失，但终究无济于事，池州重归官军。史严为防叛贼反复，同样下令屠城，如定陵故事。官军劫掠，烧杀，淫虐，竟习以为常，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史严攻下池州后，下一个目标即是安庆。湖口边军受诏命，顺流而下，协助史军攻城。一番苦战，安庆城终破，陈要却不知去向。史严以搜捕陈要为名，纵兵劫掠，安庆也成了人间炼狱。

　　就在诸军以为已肃清反贼，一个月后，宣州又起战火。原来陈要知安庆腹背受敌，城将破时，伪装为民，趁乱逃出，奔往山林。辗转几番，至于宣州南陵，在此竟遇见从前旧部，乃纠合旧部，吸收贫民，扩充势力，以图东山再起。史严此时已回京述职，朝中官员，弹劾他滥杀无辜、杀良冒功、劫掠百姓、贪污军饷、中饱私囊等等。父皇诏拿下狱，交由三司会审。这会审还没开始，叛军余孽又在宣州作乱，史严闻讯洋洋得意，嚣张跋扈，谓言天命不取、生不该绝。

　　审问官报知父皇，父皇大怒曰：“欺我朝中无人耶？”朝会商讨时，有人推举史严，父皇固辞不用，乃命吴卫为帅，前往宣州讨逆。吴卫得旨乃率北境边军，沿运河而下，各路地方军再次依令会合。行至半程，却听闻前线大获全胜。原来陈要凑齐了八千乌合之众，即便攻掠四处，尤以金陵方向为主。兵围姑孰城时，叛军已得两万余人，声势浩大。然而时事难预料，姑孰围城战中，陈要亲临督战，结果身中流矢，不久毙命。王蒙得知消息，主动开城出击。敌军无贼首，乱成一锅粥，兵败山倒，各自逃亡。王蒙穷追不舍，叛军余部，死的死，降的降，终剿灭之。这场江南陈氏叛乱，终于落下帷幕。

　　战后统计，官军和贼军，屠杀、劫掠、战争、瘟疫、饥荒，致使江右诸府人口损失严重，有的州郡竟十去七八，空巷荒舍，破败凋敝。这场叛乱严重削弱江右家族豪强势力，也让父皇充分认识到，改革之紧迫，恢复民生为第一步。为此，父皇重新划定全国州府郡县，裁撤地方军，收归中央，加强集权。江右各地，或多或少受陈氏叛乱荼毒，仅姑孰幸免于难，百姓无损，乃于姑孰设太平和睦府，下辖和县、含山、繁昌、采石、鸠兹、芜湖。王蒙在剿灭叛乱、安守一方中，贡献突出，首当其功，遂升任为太平和睦府知府，封安平侯，食邑一千户。全国两京六省新划如下：直隶省：京师金陵道；新安省：留都新都郡，饶州府、严州府；淮海省：北总镇徐州府，海州府、颖州府、宿州府、亳州府；江淮省：西总镇庐州府，安庆府、六安府、滁州府、扬州府、通州府、濠州府、楚州府、盐州府、寿州府；江南省：东总镇苏州府，常州府、池州府、宣州府、太平和睦府；ZJ省：南总镇杭州府，秀州府、湖州府、越州府、明州府、台州府、婺州府、衢州府、处州府、温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