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鸣、锣鼓喧,大红花轿抬两边,高头马、俊俏郎,洞房花烛他最行,郎有情、妾有意,春宵一刻红妆去,今儿抱俩,明儿抱仨,笑的老太太羞答答!”
“哈哈哈...”
街边的小臭孩儿们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唱的墨冉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坐在高头马上,回首看向身后的轿子,那里坐着他手捧如意的心上人,他就连看着一顶轿子也能含情带水的笑着。
“新郎官看路呀!”
他这才转回头来,昂扬得意满面春风的,忽又觉得这路太长,路边抢彩头的人也着实碍眼,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到了家门口,抱着他的新娘子回他的喜房去,挑了她的盖头,瞧瞧她的模样。
等到终于送走了宾客,他这才带着微微醉意被丫头婆子们送到了房里。
床边那姑娘坐的端庄,两手交叠在自己的膝上不声不响。
墨冉放轻了脚步,生怕充满醉意的自己吓到她,他挑起盖头的一角,美人的下半张脸小巧精致,红唇烈焰般一寸一寸的磨着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哑声念道:“小荷才露尖尖角!”
云樱面如桃花,轻声啐他:“别胡说!”
墨冉顺势掀了盖头,凤冠下的云樱眉如远山,眼如星辰,红唇轻点,粉面含春!
夜里的红烛灵动跳跃,像一颗颗怦然而动的心。
“点绛唇,着红妆,平生夙愿,只差一事尽可了了!”
云樱好奇问道:“什么?”
墨冉板过她的身子,仿佛将她看穿一般,柔声细语的问道:“云樱唤夫君,可否?”
云樱哪里见过他这般不正经的模样,一时间羞臊万分,可人却被他死死的板住,情急之下,一拳捶在他胸口:“让你胡说!”
“啊!”
这一拳刚好打在伤口上,墨冉闷声哼了一声。
云樱这才反应过来,捧起他的脸问:“你要不要紧?”
冉二的额头已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低声说道:“为夫不打紧,身子好的很!”
门外,一众年轻儿郎们耳朵贴在门上,听到房里传来“啊!”的一声呼叫,都高声哄笑起来。
一人隔门喊道:“冉二嫂子,我们冉二哥胸口伤着嘞!他说不打紧,实则...打紧的很哪!”
“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
一人看向众人又问:“冉二嫂子美不美?”
众人学着冉二的口气,高声重复着:“小荷才露尖尖角!”
“平生夙愿唯有一事?”
“云樱唤夫君!!哈哈哈哈...”
云樱脸红的快滴出水来,饶是墨冉性子好的也笑着骂道:“都滚开!”
“我们可不走,大婚之夜无大小,兄弟们今天晚上就要听听,咱们冉二哥到底要紧不要紧?”
“哈哈哈...”
只听门外脚步多杂,云景几人的声音响起,想是刚刚赶到,云兮抱着臂膀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站在门前像一堵墙,将众人隔绝开来。
云恒劝着众人:“好啦!这闹也闹够了,夜深了,都散了吧!”
见众人不走,云景玩味的说道:“自古讲究礼尚往来,他日,哥几个成婚大礼,我们兄弟可要热闹热闹,你们说是吧?”
众人连忙摆手,知道翁家老四不是个好欺负的,忙说道:“哎呀!今夜闹也闹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夜深了,都走吧走吧!”
喜房里,烛光摇曳,红绡帐暖。冉二与云樱两相对望,云樱轻语道:“亏了几兄弟,终于打发了!”
一时没了纷扰,屋子里异常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墨冉动手帮她拆了头上的凤冠,看着她额头上被沉重的凤冠压出的红印,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去抚平它。
这时门外侍女轻声说道:“冉二爷,饭好了”。
“进来吧!”
云樱饿了一天,此刻闻着食盒里饭菜的香味儿,肚子咕噜咕噜的早就叫翻了天。
墨冉打发了侍女,亲自为云樱布菜、斟酒、盛饭。
“娘子累了一天,这等小事,为夫定要亲自来。”
“白日里你应付宾客也忙了一天,何不交给丫头们去做?”
他发自内心笑道:“娘子怎知,我等这一天千辛万苦。如今,心之所愿,都已达成,自然别无所求,能为娘子斟酒布菜,我心中欢喜的很,别说这一件,就算是日日晨起伺候你梳妆打扮为夫又如何做不得?”
待云樱用完了这一餐,门口的丫鬟也麻利的收走了食盒,随后点墨端着一个小瓷盘走了进来,瓷盘上坐着一壶美酒。
墨冉忙说道:“怎的还端酒来?再喝下去,你二爷的洞房还过不过了?”
云樱踩了下他的鞋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点墨笑道:“二爷,这是老夫人吩咐送来的暖情酒。”
墨冉心领神会,只装作不懂的样子指着桌子吩咐她:“就放那吧!”
点墨偷笑着放下酒盘,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退了出去。
房里终于没了旁人,一时静默两人颇有些尴尬,还是墨冉轻轻咳了两声。
“我娘真是的,我只看着你就醉了,还需要什么暖情酒来相助?”
“你别说什么混账话。”
“哪里是混账话,你知道每次我看你时都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怎么不知道?那次在春知的青楼,你我二人泡在浴桶里,你可知我当时想什么?”
提起那晚二人的亲密无间,云樱只觉身子又如那晚隔水相拥般有些燥热,后来他跳出浴桶,指着那说要给她瞧,她更是头脑发昏。
“你想什么呢?”
他的脸不知何时凑近了许多,脸憋的红通通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她刚要锤他的胸口,却反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抱住她纤细的腰身,鼻尖对鼻尖的说着:“这暖情酒要是喝了,只怕我墨冉今夜是要死在阿樱的床上了。”
说完便封上她的唇,一吻柔情又绵长,是多年的期盼,是美梦成真,是他日思夜想如磕了醉药般的不问世事,是他终得偿所愿。
她却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终于在最后一秒被他放开,低头躲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大口的呼吸,可下一秒就被他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那红床。
是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等不及了,这一夜,那圆圆的月亮好像也软绵绵的,窗外的芙蓉羞怯万分也收紧了花瓣,天旋地转间分不清南北,仿佛有一艘船插了旗子,任凭海浪再是汹涌澎湃,一遍一遍推着他后退,他却不管不顾仍旧一往无前,小船吱吱扭扭,帆也啊呀啊呀的叫着,也不知多久,风暴终于随着海浪退去,他疲软的躺在甲板上,那躲在云层后的太阳终于露出笑颜,照的整个人浑身舒暖,再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只叫人带着笑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