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无常,曾经纵横天下的大佑帝国已经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地处大陆中州,万寿湖边的道教圣地万寿宫,因各路诸侯忌惮是神仙居所,又有不少百姓祈福,得以苟全于乱世。
万寿宫主持玄青子早年间在湖边捡到一个男婴,样子颇为乖巧,便收养下来。念其生于忧患之际,命运诸多波折,于是将其取名吴患,至今已有17岁。
冬日清晨,白雪覆盖着颓败的光景,让这乱世仿佛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玄青子经过菜园,见到里面茄紫瓜青,硕果累累,心中颇为高兴。
“师傅,您来啦?”
“患儿,你辛苦啦。”
“徒儿本份,哪有师傅辛苦。师傅,讲经口渴了吧,尝尝这黄瓜,清脆爽口。”
玄青子挥动如意拂,接过黄瓜尝了一口,便连连称赞起来。
“不错,不错。可口,可口。”
见师傅高兴,吴患趁机再次请求。
“师傅,我过几天就满十八岁了,你就让我入道门吧。”
“什么!吃你一根黄瓜,还要谈条件是吧。”
吴患一时满脸黑线。
“师傅,瞧瞧您说的,怎么就上纲上线了,这不是跟您商量么。”
“患儿,你知道并非为师不肯让你入道门,只因你没有仙缘,就不要再执着了吧。当个居士也,往后结门姻缘,我百年之后见到你的父母也好有个交代。”
“师傅,我父母都抛弃了我,我......”
“不要打感情牌呀,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可是师傅,外面总是流言蜚语,太伤人了……”
“休得胡言,罚你今天不得进食,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玄青子怒甩双袖,脚下生风而去,留下吴患在原地沮丧着脸,嘟嘟囔囔。
此时一只纯白异瞳的狸猫从树上跳到他的面前,长长喵叫一声,似乎在安慰他。
吴患抱起它,用下巴蹭了蹭狸猫的头,将嘴巴贴在其耳边。
“阿狸,你说师傅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入道门呢?”
狸猫眨巴眼睛,抖抖耳朵,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则是训斥起来。
“又是这个问题,你无不无聊啊。老道士不让你入道门就不入呗,就死倔,惹他不开心。”
“对了!阿狸,来尝尝黄瓜,还带着露水呢。”
“喂,我是猫啊,怎么天天喂我蔬菜啊。”
尽管狸猫百般不愿吃,但看到吴患已经碾碎一截黄瓜托到它的面前,勉强吃上几口。
“算了,算了。本姑娘就勉强吃几口吧。这年头,鱼都被打捞干净了,有点吃的还是吃吧。”
见狸猫吃下黄瓜,吴患的心绪便是雨过天晴,于是抱起白猫往住处走去。
这时一只黑猫拦住去路,怒气冲冲的长吼一声。
“臭丫头,这乱世中还敢跟天天人走得这般亲近,小心他们将你害了吃。”
白猫委屈的喵着回应,从吴患的怀里挣脱后跳下地,跟着黑猫爬到树上。
吴患满眼宠溺的摇摇头,自顾自的先走了。
“娘,这小道士人好着呢。”
“好什么好,我们猫妖一族变成这样,不就是被这些道士害的。以后再见到你跟他走得过于亲近,我就将你关起来,饿几天再说。女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娘,我是猫,他是人,我有什么好害臊的,给我吃的就行呗。”
正当母女俩聊天之际,天空射下一道金光,飘飘摇摇降落一道法旨,准确的掉在院中练剑的玄青子指上。
玄青子收了剑式,立即打开阅读。
法旨上书,“玄青,今年乃玉清上神十万岁寿诞,为师着你炼一枚魂常宛童丹以致信仰。丹成之日便是你羽化之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谨记,谨记。——道清真人。”
玄青看完,立即丢下手中长剑跪拜起来。而后环顾四周,捡起长剑,飞快地跑进灵虚殿。
然而这一切都被居高临下的黑猫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琢磨片刻,便立即对白猫嘱咐不迭。
“丫头,这两天你跟那小道士走近点,仔细观察一下这万寿宫,我猜有大事发生。”
“哼,你刚才还不让我跟他走得近,这才多久就变卦。”
“死丫头,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可能关系到我们猫族的命运。”
“猫族命运?至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些事需要整天挂在嘴边吗?时机不到,徒劳心神罢了。”
“好吧,好吧。我除了听您的话,还能怎么办。”
“得了便宜还卖乖,此时你的心里恐怕笑开了花吧。“
洛狸背过耳朵,只当自己并未听着,轻快地跑下树去,满院子寻找起吴患踪迹来。
“这小子,跑哪去了。”
因为找了好一阵,不见人影,实在累得气喘吁吁,瞌睡一下子就涌上头来。洛狸便又折返到吴患住的柴房,准备守株待兔。她用头挑开吴患的被子,钻进去后将身子围成一团,很快便安心的睡熟。
灵虚殿中,大门紧闭。
玄青子端坐祖师神像下,目光注视着一个一个徒弟,心中也在一遍一遍考量他们。各个徒弟的秉性,他心中早已有谱,只是在这个重大的任务面前,自己只能反复琢磨。
翻来覆去几遍,目光终于还是落在角落里的吴患身上。
“吴患,你坐到前面来。“
吴患听到师傅让自己坐到前面去,心中不由大喜,飞似的飘到玄青子面前坐定。
“今天,为师就正式收你为本门弟子,道号无患子,司职炼丹。”
这个朝思暮想的美梦突然成真,吴患激动得面红耳赤,喉咙说不话,只能连连点头致意。
“各位弟子今后要好好对待师弟,知道吗?”
“弟子明白。”
听到师傅的吩咐和师兄们的承诺,吴患暗下掐着自己大腿,生怕这时的自己是在做一个奢求的美梦。
玄青子看出吴患过于激动,避免让他失态于师兄们面前被嫉妒,于是就屏退众弟子,只留下吴患交代。
吴患见师兄们都已出门,终于毫无顾忌的笑起来。
玄青子满脸宠溺,站起身走到吴患面前,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顶。
“师傅,您方才不是不答应我吗?”
“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天机帮了我?那我可要好好谢谢这个天机。”
“患儿,你有此心很好。但炼丹是个苦活累活,你能做到吗?”
“放心吧,师傅。放心吧,师傅。徒儿一定呕心沥血。”
“咳咳,呕心沥血倒是不必,只是一定要细心细致,出不得半点差错。”
“徒儿知道,徒儿会按照师傅的吩咐炼好每一粒丹。”
“行,为师相信你。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休息,准准备备,明早我来我房里便告诉你怎么做。”
“弟子告退。”
吴患拜别师傅,一溜烟往柴房跑去,他要好好收拾收拾,终于不用住柴房,可以跟师兄们住一块了。
吴患推开门,咯吱一响。
看见被子鼓起一个包,便知道阿狸在里面睡觉。于是收起情绪,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一寸一寸的褪下被子,让她能把头露出来。
洛狸听到门响,已经警觉起来,在被子下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
等自己的头露到外面时,她懒洋洋得睁开眼睛,看着笑容满面的吴患感到莫名其妙。
“这傻子,又傻乐呵什么。啊,别抱我,别抱我,好不容易睡暖的被子。”
吴患抱起洛狸,鼻子点点鼻子,高兴的告知入门大事。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是终于成了道士呗。恭喜恭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