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行
东方既白,大雪纷飞。
一行人正快马加鞭的疾行在官道之上,马蹄扬起的积雪待众人走得远了才复落下,远远看去竟似一条白龙在雪原上踏浪而行。
为首的两个年轻人一高一矮,身上锦衣玉带,衣着华丽,腰里皆挎长剑,剑鞘用黄金和玉石装饰,剑柄形式雅致古朴,一看便不是世俗之物。
其余人等均是一身劲装打扮,各负兵器,有刀、剑、钺、钩、锤、鞭、拐子流星、狼牙棒等甚为纷杂。
这些人行的久了,个个面色困乏,须眉之上也都结了厚厚的冰霜,饶是如此,众人仍不断挥舞马鞭,催促马匹加速前进。
片刻之后,一座城镇出现在天际,行在前头的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之际一起勒马不前。
众人围将上来,高个年轻人举着马鞭遥指天边城镇,道:“喜管家,这是哪座城池?”
劲装中有一身背双钩之人催马上前,望了望远方的城镇,道:“回大少庄主,此乃郾城。”
大少庄主皱眉道:“郾城?怎的还不见熊老三父子二人?按约定他二人作为先头,抵达盟城后会回来接应咱们,按理说早该碰着了。”
另一年轻人拍手而笑道:“哥哥,此地离盟城也不远了,再有三四个时辰便到,我们不妨派一位弟兄在此等那父子二人,我们先进郾城小憩,人累了,马儿也乏了。”
大少庄主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皱着眉头对那年轻人道:“永健谬矣,父亲以飞鸽告急,我等不火速前往,却进郾城休息享乐?成何体统!”
那年轻人吐了吐舌头,脸上似有愧色,口上却是不服:“父亲贵为西武林盟主,便是皇帝老儿也要忍让三分,谁又能奈何了他?此次飞鸽告急,并未写明原因,多半是他久居盟城,想念你我,欲召你我进盟城共享天伦罢了,哥哥实属多虑。”
大少庄主听闻此言,怒发冲冠,正欲大声斥责,却听喜管家说道:“大少庄主,息怒息怒,可否听喜福一言?”
这喜管家姓喜名福,早年与林庄主一同出生入死,曾奋不顾身替他挡下致命一剑,为此身受重伤。
庄主感恩要与其结拜为兄弟,并让其坐林家庄二把交椅,但喜福称自己无才无德,做不了统领,坚决不受,庄主遂任命其为管家,大小事宜皆与他商量。
尤其三年前林庄主被推举为西武林的“武林盟主”,离家往盟城就任时让喜福留在庄中,全权负责林家庄的所有对外事宜,可见其在庄里的地位着实不低。
见喜福开口相劝,林家大少爷林永生便隐忍不发,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抬头看向远方的城池,不再做声。
喜福知他有气难消,却也无可奈何,遂说道:“大少庄主、二少庄主,喜某有一要事,必须当面禀明。”
说罢,他不待对方答话,却从身上翻出一件事物。
“二位且看,这是什么!”
众人看去,只见喜福拿着一张叠着的宣纸,内有墨迹。
二少庄主林永健奇道:“喜叔叔,这不是鸽舍的传纸吗?我们把它置于小盒之内,再缚于信鸽的腿上,用它来传递消息,此次出行走得急切,我们未带信鸽,你却拿它作甚?”
喜福点了点头,道:“二少庄主所言不差,正是鸽舍的传纸,这张传纸便是大庄主告急的原本。”
大少庄主林永生接过传纸,伸展开来,口中说道:“莫非传纸有诈不成?何以现在才说?”
众人只见展开后偌大的传纸上,只第一行写着四个蝇头小楷:吾儿速来!
林永生反复看了几遍,未觉有异,道:“只此四字而已,且与父亲笔迹无异,喜管家为何做此一出?”
未等喜福答话,一旁的二少庄主林永健翻身下马,口中说道:“大哥,且让我看看,有何门道。”随即走上前来接过传纸,细细查看。
“咦?”林永健惊奇道。
喜福道:“二少庄主,可有不妥之处?”
林永健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在在传纸之上。他道:“大哥,且来细看这四只蝇头小楷,是父亲笔迹无误,但墨迹并不均匀,非是一次写成。”
林永生又拿过传纸查看,字中确有涂抹墨迹。他转手将传纸交予喜福,道:
“喜管家,这......莫非是假的不成?有人模仿父亲笔迹传书于林家庄,是何居心?熊老大父子二人此刻不知去向,家......家父此刻是否安好?我们需速速赶去查看!”说罢,他便要催马向前。
喜福一把拉住林永生手里的缰绳,道:“大少庄主稍安勿躁,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假造庄主笔迹之人必定已深谋远虑,如若在前方摆上什么陷阱,我们必吃了大亏。”
林永生急的满脸通红,对喜福急道:“喜管家,我们林家待你不薄,却换得你如此贪生怕死,罢了,时间紧迫,我不与你计较。”他转头对林永健说道:“永健,我们速去盟城,事关父亲的安危,一刻也耽搁不得!”
然林永健并没有随他而去的意思,反而说道:“哥哥,喜福叔叔说的有道理,我们贸然前去,万一......”
不待他说完,林永生便打断了他的话,恨恨的说道:“好,好,好,竟置自己父亲的安危于不顾。好,好的很!”
他转身对身着劲装的众人喊道:“各位,话不多说,有随永生去的即刻出发!”说罢,竟一人一马直冲出去。
“大少庄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喜福大惊,想拦却为时已晚,只得冲着已经走远的林永生大声喊叫。
众人面面相觑,有十几个好事的催动马匹,追随大少庄主去了。
林永健见哥哥就这么去了,欲策马将其追回,仍被喜福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前进一步,一向沉稳的他竟也急的下马跺脚,对着喜福道:“喜叔叔,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妈妈非跳井不可。”
喜福略一思索,对其说道:“二少庄主,事已至此,也只有我去追回大少庄主了,我只带一人去,你且带领剩余之人进郾城休息,待体力恢复后先遣人打探消息,再做支援,免得被人一网打尽。”
林永健叹了一声,道:“喜叔叔,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你千万保重,免得遭了敌人的圈套。”
喜福道:“顾不得这么多了,有什么事也只能见招拆招,我且带一只轰天雷,若发现危险,我就以此为号,你看到后自当警戒。如再有其它事宜,我则派随行之人回来通风报信。”说罢,他回头向身后人群喊道:“牛大铳,快随我去!”
然人群中并无人走出,也无人应答,喜福一连喊了几次,仍静悄悄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却都不约而同的向一人看去。
只见那人生的五大三粗,身材像塔,面相如饼,身背一柄生满了倒刺的生铁锤,虽谈不上威风凛凛,倒也生猛武勇。
这人见大伙都瞧着自己,脸上一红,支支吾吾的道:“额......我是牛......牛大铳?嗯......我便是牛......大铳。”
众人一齐哄笑起来,有好事者在牛大铳背后推了他一把,
“你个呆子,快出去,喜管家喊你呢。”
谁知牛大铳毫无防备,偌大的汉子在一推之下竟然跌落下马,一头攮在了雪地里,众人又发出一阵哄笑。
而攮在雪地里的牛大铳就此一动不动,
实际上,此时的他正在雪窝子里留着眼泪,
好你个老叫花子!
打了我三巴掌,上次被你打去了乱七八糟的西游记,
这特么又把我打哪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