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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丛林之王的落寞

  “喜欢吃凤梨吗?”,“凤梨是什么?”

  “就是菠萝啊。”

  “可以接受。”

  “那我每天给你寄18公斤过来吧”

  “…………”

  ………………

  回完信息后,轻轻把红蓝壳的老人机放到一旁,诸葛长风微微一笑,开始逗弄起桌上鱼缸里的金鱼,鱼缸内的光景在窗外无名兰花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清新,不远处的竹林轻轻扑动,送来凉幽幽的清风,西南地区季风气候的恩惠总是格外珍贵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金鱼的心情也好像非常愉悦,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吐着泡泡,无忧无虑地转来转去。

  这些小家伙是用山上的一股清泉养的,单调枯燥的日子里有它们陪伴,也不失为一种排解,毕竟大山里获取信息的途径极为有限,收音机的信号总是不好,有时候风一刮,或是天一阴,机器里便只有咔咔咔的声音,那个老天线电视也是,离信号发射塔又远还容易花屏。

  外部信息大多是通过短信和老吴传递进来,有时候老吴请假走了,或是轮到他采集物资,就不得不徒步几十公里去镇上。在那儿,和老熟人们聊天常常被调侃像野人一样,被姑娘们追问为什么还没找个女朋友之类的。虽然很尴尬,但这就是他在山里的生活,平凡中带着趣味,作为一名护林员,他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哥哥,我好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想起翻到的一条短信,他才想起有好久不见妹妹了,怕是有两年之久了。信息总是占满内存,来不及回应,只有删除旧的才会收到新的,但他很讨厌删除旧的事物,像是要在心里为其留足了地位才会接受新东西,这也是他所笃定的根本,‘宁偏安于一隅,不裹挟于外物’。

  如数家珍般看了下植物图册上的花草树,几乎所有种类都能认出,但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良久以后才默默吐出一句话:“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心里这才徐缓,如释重负。

  “嗷呜~~~~~~~!”

  忽地山林中骤起一声兽吼,似晴空中炸了个霹雳,从远方幽幽山谷中穿透而来,绵长而浩大,隆隆不绝于耳,直穿进这锦绣小屋中,一时间惊得诸葛长风手足无措。

  他脸色惊异,心中波澜起伏,暗道这山里好些年不见大型猛兽了,莫说是虎豹,连豺狗子都难得一见,而华南虎早已绝迹多时,豹亚种也几乎不见。而刚才那声音,很像是虎啸,莫非?

  猛然想到那个地方,诸葛长风脸色一变。

  一定是那里出了变故,难道它跑出来了?可那千年涎,怎么能自己解掉?

  预感到其中会有变故,诸葛长风便不掩饰了,口中默念道“兵之情主速,不可犹豫而未决,是故兵贵神速也。”念罢,脚下似有风声呼呼作响,一脚跨出,却好似在云中漫步,轻描淡写,一步比十步,十步远胜百步,若风驰电掣,顷刻间,便离那小屋百米有余。

  他本就不是一般人,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已和原先大有不同。诸葛武侯一族,善用兵法谋略,令行法随,而他更是年轻一代中的精英佼佼者,只不过是厌恶了繁华世界里的物欲横流,跑到这深山中图个清静。当今的世界里,远非寻常年代可比,就他所知,变异人、异能者、基因改造者、未知物种,在这世间也不算少数,至少以国家的体量来讲,也不算少的了。至于寻常民众,安于事业进取,想过普通生活的,国家之间也有所体谅,彼此有个默认的规矩:但凡异人者之间的战斗波及常人的,一律处死!且善后工作会用到各国秘密部门联合发明的‘失忆手枪’,这玩意和黑衣人电影里用的失忆闪光是一样的,只不过范围更大,射程更远,只需一枪,他们就会忘记关于现实发生的‘超乎寻常之事’。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尽善尽美。也曾有漏网之鱼,但各国之前有杀一儆百的先例,有心者也不敢过于放肆,毕竟网络信息通达,想找到始作俑者也并非太难。

  以上便是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了,还有其他隐秘,以后慢慢告知。

  倏忽间,诸葛长风脚下生风,以惊人的速度接近他的目标,周围的事物急速变化,虚影重重,顷刻即逝,普通人的目力已跟不上变化的频率。‘洞察秋毫’和‘高瞻远瞩’瞬息发动,以更快的频率接近那个地方,问题就在那儿,别无他处!

  “六个生物,死了四个,还有两个在打斗。”信息回馈到诸葛长风大脑里,他已有了基本的判断。“奇怪,战况很胶着,其中一个庞然有力,极有可能是老虎。”

  ……………………

  武晴天正在和那头狼纠缠在一起,那家伙拼命骑压在他身上,疯狂朝他脖儿处噬咬,武晴天还未完全适应身体,一时之间被咬得满胸是血、虎毛飞舞,只能用脚掌勉强护住要害,但他身长力大、防御力高,狼牙对他造成的伤害极有限。

  “有‘上位者’过来了,快甩掉它!”小黑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很显然来者不是一般人。

  “好叻,我逗它玩呢。”武晴天开始认真了,气势一瞬间就变了。刚才他连杀四狼,靠的是钢筋般的虎爪和锯齿般的利牙,一次性解决四只也的确有些费力,而这只最大最凶猛的狼,明显和刚才的不一样,它更聪明,也更不要命。而且在缠斗中,他发现这家伙头上有一个黑色的小洞,再细看居然是一只蚂蚁脑袋露在上面,联想到之前的经历,武晴天怀疑自己是被可以操控蚂蚁的人盯上了。

  “嗷!!!!!”

  武晴天看准时机,攒足了气力,一虎腿闪电般蹬在它下腹部上,强大的爆发力瞬间制造出撕裂性的创伤,只见得这畜生哀嚎一声直直飞了出去,都说狼是‘铜头铁脑豆腐腰’,它们相对纤弱的身体是难以抵挡这力道的,更何况是作为百兽之王的老虎,肌肉的爆发力连坚硬的水泥地都能留下痕迹。

  哼!武晴天敏捷地翻身爬起来,凛冽的气势展露无遗,他化身的这只老虎是足足接近二百公斤的雄性华南虎,虽比其他虎种略小,但也绝不是这些狼可以力敌。眼下,空气中的血腥味、狼毫、虎毛、臊气夹杂在一起,刺激得他兽性大发,双眼里发射出慑人的寒光,咆哮连连,须发倒竖,直想把周围的一切撕碎!

  “冷静点,控制住自己。”小黑恰如其时的提醒武晴天,它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那狼又悍不畏死的爬了起来,龇牙咧嘴,发出渗人的低吼。

  武晴天很想转身就走,不做他念,可这身体,脚底下就像扎了根一样,拽也拽不动,‘他’像头真正的野兽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它的猎物。对于野兽的挑衅,这具身体无法做到置若罔闻,‘它’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它是曾经的森林之王,在人类把这里的大型食肉目赶尽杀绝之前,没有任何野兽敢挑战它的权威,就算是最后死在人类枪下,它也没让自己的子女和身体任人蹂躏,这是它的尊严,也是丛林霸主的尊严。

  小黑从识海里看到这一幕,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宇宙传说:

  在遥远的‘人’迹罕至的黑暗行星上,稀有的‘光年逝’随处可见,而被宇宙人打死的漂泊在宇宙空间中的怪物尸体,无意中流落到这种行星上,被滋养温育千年之久,偶然间被旅行的行星客遇见,竟被复活而攻击之的故事。这是光年易逝中更稀有的效果,可保护其身体不失神志。也就是说,这具虎尸并未完全‘死’去,它只不过在和武晴天分享身体而已。

  眼下,武晴天也发现了不妙。这身体自顾自的动起来,不受控制了。

  如果说刚才它是一只人心虎身的大猫,那现在它就变回了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百兽之王了!事态已经不受控制了,武晴天无法与小黑交流,只得静观其变。

  这只老虎嘴里喘着粗气,顶花皮皱了起来,虎视眈眈,慢慢向狼走去,似闲庭信步,刚走几步,又改变了行进方式,改为小碎步前进,随即凶相毕露,“嗷!!!!”的一声咆哮了出来,像只真正可怕的野兽那样扑倒了它,压在身下,脸盆大小的虎掌左右暴扇,像打一个气球一样,扇得那狼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狼,立马就半死不活了,鼻子、眼角鲜血迸流,好像整个身体都焉了缩小一圈,口里的低吼渐渐化为了呜咽求饶。

  接下来,武晴天认为‘它’会杀了这狼。

  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这老虎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落寞和怅然,凶光消散,起身缓缓离去,似乎宽恕了这敢于冒犯自己的臣民,它的步伐,没有多么威武,反而显得是那么的孤零,好像从来没有那么的劳累过。这一刻,丛林的背景灰暗而萧瑟,风刮动树枝,像是为它送行,它像个孤独的王者,一只虎继续前进着。

  曾经山林里的霸主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伴随着它的臣民的衰落,它也彻底离开了这片活跃过的土地。

  行走间,它的眼里灵智缓缓消散,换上了更具有智慧的目光,同时消散的,还有对这土地无限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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