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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并不相识但却已然失去的朋友

  回想着记忆中自己辛苦涂画的特殊标识,脚步轻快地引领着满心期待的盛安沐糕,普西伊不时短暂驻足,随后又很快摇摇头继续找寻。

  “找到惹,呜……雾糕姐姐……就是这个。”两个人最终在一方表面颇为违和,紧贴着竖立大拇指的灵性兔子头像标识的金属收容箱前停下,欢急的普西伊得意开口,但明显是不小心咬到小舌头,说话略有些含糊不清。

  “没事吧?‘小快兔’西伊,说话慢一点,不用着急的。”俯下身伸手温柔搓揉普西伊红润可爱的脸颊,试图帮忙缓解她泪花眨闪的疼痛,盛安沐糕收敛修补差点漫溢溃堤的笑意洪水,连忙转移各自的注意力,“这里面保存的是小饰品和小工具一类的古物么,还算完好吗?”

  贪婪微嗅盛安沐糕双手悠淡传来的醉人幽香,听到姐姐疑惑询问的普西伊没有回话,而是恋恋不舍地后退一步离开舒适催眠的安慰,倏然装作一副认真可靠的样子,抬起右手竖立与标识一致的大拇指。

  啊,原来标识是这个意思呀。成功与小可爱天马行空的瑰丽世界链接,盛安沐糕恍悟点头,也情不自禁地竖立大拇指兔兔,了然于心。

  不过普西伊在做完这个弟弟总是会“噗嗤”轻笑出声的特殊动作后,就不敢接受预想之中的盛安沐糕接下来的憋笑反应,而是自觉羞愧地转过身检查起覆满一层薄薄落尘的收容箱,并没能及时看到除妹妹以外的第二个人的认可。

  或许能够认识盛安沐糕与敬柏泽,并且此生荣幸得到他们不求回报的单方面帮助,对于普西伊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至于成为亲密朋友,言笑晏晏,悲悦共依,不是不敢,而是她从未去奢想。

  忍住想要吹散落尘的冲动点唤出全息锁控面板,她熟悉地输入一串并不复杂的密码,深吸一口气娇小双手配合着使劲旋扭,或许是因为细弱的锈蚀阻塞而有些卡涩的金属圆钮开关。

  伴随隐藏机括碰撞的“咔嗒”声传响,金属收容箱并没有出现经典老影视作品中喜闻乐见的爆炸或者损毁等情况。不过正常型号的金属收容箱,也并不会设计遭受未知侵入就自动销毁内部收容物的功能。

  收起没来由的胡思乱想,几乎要将整个身子俯探进一览无余的收容箱里,普西伊很快就找到几件符合盛安沐糕所说的小巧古物。

  怀抱着可能会光荣晋升为哥哥和姐姐之间相遇的“纪念物”的候选物们,普西伊咿呀发力片刻,却感觉难以凭借完全不锻炼的原始瘦弱腰腹,回到安稳站定状态。

  虽然她很想凭借自己可笑的弱小力量,亲眼见证冒着彩色圆泡欢响庆盛音乐的美好场景,但略显滑稽地努力划蹬双腿,仿若被海浪拍打在阳光沙滩上突然失去梦想的蠢笨海鱼胡乱挣扎,绝望尚未出手,笨拙就自觉阻拦她的幻梦。

  最后还是皱眉旁观好一会儿,目测收容箱的收容高度与普西伊一言难尽的身高进行对比,轻易得出还是不要勉强小可爱结论的盛安沐糕,双手抄至腋下有力撑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她,将她从这种不该存在的困窘境地举起。

  “西伊,老实回答,平时有好好吃饭吗?是不是挑食了!”盛安沐糕的声音依旧轻柔好听,但是刚要妄图挣脱抱举的普西伊即便再笨,也能从中清晰辨别出些许心疼责怪的意味。

  “对不起,沐糕姐姐……呜,西伊从不挑食,有好好吃饭的,只是……”带着惊颤哭腔小心翼翼地卑微回应,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突然冒犯和烦扰盛安沐糕的普西伊慌乱不已,“对不起,对不起……”

  也许是那么一瞬间,小快兔感觉自己又熟悉地置身于,那个恐怖末日偶尔临幸的小窝。伴随着猩红狰狞的血液嘀嗒的低声啜泣,妹妹与弟弟无能抱腿阻拦的苦苦哀求,止不住的无用歉意下意识重复播放。

  足以刹那踢倒激扬好不容易用伤痕累累的小手,一点点合积起来的信心与希望土堆的偌大绝望,暴怒恶咒地萦绕于心。

  同样开始慌乱不已甚至是不知所措的还有盛安沐糕。不用过多疑惑悔思,她一下子就意识到是自己的严肃苛语,与日渐旺盛的高位者特有的迫人气势,敌我不分的捣灭好不容易才和小可爱建立链接的脆弱友谊。

  啧,糟糕!总是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呢。

  强制令自己冷静并迅速想出较好对策的盛安沐糕,干净利落地将已经开始抽泣的普西伊轻巧放下,引导其转过身的同时,玩闹但不失真诚地再次搓揉她的脸颊:“嗯嗯,姐姐相信西伊。好了好了,别哭出来哦,西伊好不容易这么可爱,要是哭出来就不可爱了哦。”

  “是姐姐的错啦,西伊这么瘦弱,姐姐还以为是西伊不好好吃饭,挑食呢。”再次模仿可爱特殊标识竖立一个不可撼动的大拇指兔兔,盛安沐糕无视普西伊怀里可能会污脏自身限量款的昂贵衣裙,悄然落泪的古珍物们,一视同仁地全部拥入并不算富有漫溢的怀中,“唔,好,作为歉礼,下次来找西伊玩的时候,要带‘猫结文羽’的美食给西伊品尝品尝!”

  虽然盛安沐糕柔声安慰哭出来就不可爱的秘语,但是贪婪珍惜身边丝毫余温的小普西伊,又怎么可能凭借自己那早已破碎不堪的微贱内心抵挡呢。

  落水后冷漠逼近的死亡宣告,会让尚有求生之欲的生物,本能的抓住周围一切能够拯救自己的东西。那是无需思虑的最纯粹的灵魂渴求,一如圣光普照荒地,枯植吸吮朝露。

  竭尽全力克制收敛的悲伤哭泣不出所料,轻易就能打破自己的简单许诺。盛安沐糕无奈地深叹一口气,并没有较好的言语慰藉已经是属于梨花带雨阶段的小可怜,只能不停地安抚她瘦弱显骨的后背,以期望能够提早结束这悲戚的折磨。

  时间回溯到年幼无知时,盛安沐糕也像普西伊一样,爱哭卑弱,无畏乐观相信世间悠游纷多的奇妙虚幻的幸福泡影。

  温柔细语安抚她的依然是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冷酷绝望时常捣毁侵蚀叮叮当当糖果世界的,也是那个仿佛天生缺失名为“亲情”的情感要素及宠爱后代情绪的男人。

  只不过,苦难至今,盛安沐糕反倒是意外变成安慰救赎他人的那个人。滂沱暴雨不再是连绵不绝,舒惬的暖光低落过后及时勉励。

  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冻结定格在这一刻,并不追求永恒,只需要在心满意足时恰到好处地挥手道别,继续向未知未来流淌便足以。

  明知道是自己不安定的情绪和形成习惯的心惊惧怕,给沐糕姐姐带来无理取闹的困扰,但普西伊就是无可救药地沉溺渴求这种视如己出的短暂黄粱。

  “呜呜呜……不是姐姐的错……都怪西伊,总是这么爱哭……”幸亏仍保留着些许理智的古物们,以自身称手的重量及重要性不断提示,从温柔乡中倏然惊醒的普西伊才发现自己任性作呕的泪涕,有不少都祸害浸湿盛安沐糕的华贵衣襟,“对不起对不起,沐糕姐姐……”

  “嗯,不准说对不起,想要姐姐原谅你,那就不能再哭了哦!”毫不客气地抬手屈指轻弹强硬挣扎出自己怀抱,低头呆站的普西伊光洁的额头,盛安沐糕轻易预判她接下来乖巧承受的点头回应,适时将小可爱的注意力转移到怀中的古物上,“好啦,让姐姐看看,‘小快兔’都找到了些什么珍宝?”

  珍宝……噢,对了,珍宝!

  用残存的坚毅激励自己仰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抓住“知心好姐姐”耐心布施的稀缺机会,普西伊不停地吸嗅着微红的鼻子,小心翼翼摊展双手,拥显怀中身为单纯孩童的她的一片心意。

  那是三件完全符合盛安沐糕要求的“星星”:一把以粉灰、天蓝、酒红为基色而渐变涂饰,粗略观摩后没有得到型号及编码的多功能工具钳,只可惜似乎原主人只是通过手工简单喷涂的方式处理,防锈蚀的漆染饱受辗转与时沙的洗礼已经脱落不少。

  一方手掌可握的普通收纳用玻璃展盒,重量相对于工具钳较轻,盒里固定着一块大拇指头相当的文樱蓝琥珀。就像是千金难求的几许巧合融合在一起,渴望回馈大地的文樱杉树的荧蓝树脂悄然滴落,将正要展翅腾飞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身躯透闪着金紫色光泽的小甲壳虫裹挟,绝望不一的气泡与痛苦挣扎的痕迹尤为清晰。

  而最后一件,已有珠玉在前,除去或许固合少量的金和银金属以外,不论工艺质感还是品类含义,都令盛安沐糕内心生不起丝毫所谓感兴趣的波澜。可作为挂饰的,一头正在自由奔袭猎物的金银狼,利爪尖齿,威风凛然,目远朝野,却在小可爱普西伊的怀抱中,只剩下摇头嫌弃的不入流滑稽。

  “沐糕姐姐,这三件珍宝,柏泽哥哥会喜欢吗?”仰起小脸满是期待能够获得毫不保留的褒语与笑猫呼噜似的爱抚,普西伊仍带着一丝怯弱观察盛安沐糕摩挲珍宝时毫无思绪又犹豫不决的模样,“要是不合适的话,呜,可以随时更换的!西伊再找一找!”

  “嗯……工具钳和琥珀倒是可以入选,至于这只金属狼……感觉有些平平无奇,而且对他来说,恐怕只会视为练习的材料吧?倒是可以换一个。哼哼,总体来说,西伊还是很有眼光的嘛。”聪明伶俐的盛安沐糕又怎么会读不懂普西伊简单不设防的心思,于是就遂小可爱的盼愿,腾出右手掐捏一下她粉润透红泪痕残留的脸颊,接着还算满意地轻抚她乖巧微低的脑袋。

  虽然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两件看似满足条件的旧信物,但一向自信的盛安沐糕的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在两人未确定关系之前,她表面帮助敬柏泽美其名曰攻略同为“佳人”之一的许馨晴时,本着为两人逐渐升温的关系适时浇淋一桶冷水的想法,也曾像如今这样没头脑地随意挑选。

  而现在那位小小骑士迷途知返,忠诚守护在少女身边,她却没有一把全区最好的称手兵器能够赠送给他。就这一点令人皱眉默言的瑕疵,实在难以称得上是完美结局。

  得偿所愿的笨笨普西伊倒是没能看出盛安沐糕脑袋逐渐空白的瞻前顾后,只觉得沐糕姐姐可能在低头纠结,究竟要用哪一个“珍宝”作为哥哥与姐姐之间的友谊信物比较好:“嗯呐,换一个换一个……西伊再帮姐姐找一个,啦啦啦。”

  绝大多数成年人都羡慕与不解的孩童特有的纯粹欢喜,令一时忘乎所以的普西伊展露可爱笑颜,全力蹦跳着又一头扎进了那个刚刚还让她丑态百出的收容箱中。

  不出所料,盛安沐糕还得再把尚未察觉到接下来会重蹈覆辙的普西伊撑抱下来,免得因胡乱挣扎而重心不稳的她被当作“新晋无用珍宝”收容。

  然而当回过神来的盛安沐糕摇头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准备将还在专注寻找对比珍宝们品相的普西伊抱起,眼眸的余光却是刹那触动心弦般瞥见紧邻的货架上摆放着的模糊红匣。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倏然呆愣的少女竟然无法用自己短暂所学的言语形容。

  就像是黑暗中窥探不见,但却等待千年早已枯锈干净的齿轮组,因那注定会来的一抹微不足道的外力而咔啦转动一齿。

  又似唯余死灰的皲裂泥地,燃耗最后一缕绿色生息,释然接受泪水滴落湿润的终尽,对繁华回想的无声唏嘘。

  更仿若一个点的结束,到一个点的开始,在虚无膨胀的斑斓,幻听到未可知晓的自我臆想中,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欢呼雀跃的潜意识催促着盛安沐糕放弃理智,甚至放弃一切,只需怀着虔诚奉献之意跪伏接近,忘我的无限美好就会如愿钦点。

  欣然同意如此而不受控制地点点头,灵魂已然蒙尘的少女正欲顺从叩拜,下一秒却被如同一再遭受领地侵犯的蜷缩伤兽,忍无可忍决心拼死一搏的撼魂怒吼吹拂,齐心协力扑向得意忘形渴望成功的心生蛊惑。

  怒吼若少年,此数言,振聋发聩。

  一切好似从没有发生过,剩下的只有普西伊放弃挣扎的怜声求救,盛安沐糕意识回归的瞬间,却是莫名有覆天遮日的悲伤浪潮席卷而来。

  就好像,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并不相识,但却彼此能以性命相托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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