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没有欣然接受封赏,亦没断然拒绝,他的“再想想”令双方没有撕破脸皮。
故人相见,玉郎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
这天,他带着宁王在根据地四处逛逛,说宁王要是不急着返回,倒可以四处走走去领略一下北国风光。
这一逛,倒让宁王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这大山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层层梯田里翻着绿浪,连绵的土地瓜果飘香,畜牧场内挨挨挤挤的家禽牲畜,四处都是劳作欢喜的百姓,一副国泰民安的画卷。
宁王忍不住赞叹:“玉兄,玉家军莫不是要自给自足。”
他想过奉贤断绝玉家军粮饷,玉郎便只有去盘剥那些女真克烈人养活军队,届时民怨沸腾玉夭国必定内乱,奉贤军队便可趁虚而入。
玉郎眺望延绵的农田,微笑道:“确实可以不惧你们截断粮草。”
宁王看着满眼葱茏,四周一派勃勃生机,可真要收获怕还得等两月。
他心里已经计算好了给玉郎“再想想”的时间。
玉郎想拖延两个月等丰收,没门。
玉郎看着宁王脸上浮现的笑意,并不多说,又带着他参观了军械打造基地。
这个基地也设在山坳里,工棚连着工棚,棚里炉火熊熊,风箱轰鸣,一个个赤膊的汉子挥舞着手里的铁锤,合奏出了一首激昂的乐曲。
宁王在“叮叮铛铛”声中停住脚步,用心观看起一个工匠手中的兵器,陌生的样式奇怪的造型,线条流畅漂亮得令人垂涎。
玉郎从工匠手中拿过那把刀,耀目,趁手,忍不住示意宁王抽出长剑比划比划。
宁王也想试试那像飞鱼的刀除了漂亮还有什么用处,他欣然拔剑与玉郎过招,随着“叮”地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剑只剩了半截。
宁王的脸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手中那捐躯的佩剑:“玉兄,你那是什么传世名刀?”
玉郎笑着把刀还给工匠,道:“你看过名刀是这样普通工匠成批随便打造的?”
看宁王不信,玉郎又拉着他往别处去了,口里解释:“也就是普通士兵用的刀。”
宁王一路看过去,看到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刀具,短长不论,样式从未看过,有的刀刃有锯齿,有的刀身有凹槽,有的成菱形,有的成方形。
宁王白着一张脸问:“这些怕是比之前那个更厉害吧?”
玉郎老老实实承认:“确实,厉害得不止一点。”
宁王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他终于提起精神说话,问玉郎带他看这些秘密兵器好吗,不怕他窥探了秘密也打造出一批这样的兵器。
结果玉郎听了却不以为然,说:“无妨,王爷愿意仿制就仿。”
宁王觉得他那不以为然你肯定藏着猫腻,果然玉郎轻飘飘来了句:“你仿得了其形,仿不了其质。我的兵器可以斩金断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宁王听得心里又是一抽,脊梁窜上了冷汗。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道:“玉兄既说这里没有名师,想必便是这兵器里额外加了什么东西,才能达到如此无坚不摧。”
“是呀。”玉郎笑眯眯地承认,“只是我没法告诉你加了什么。”
宁王讪笑:“那是自然,理解,理解。”
结果玉郎却来了一句:“好吧,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那里面加了什么。”
玉郎真心没说谎,但宁王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天地良心,玉郎真不知道那些兵器里面都加了什么,小蝶只是按着一定比例往精钢里掺了点粉末。他也好奇地问过“那是什么”,可人家就回“说了你也不懂。”
玉郎瞅着宁王那大受打击的表情,心想,小蝶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才,这样的人若有人知晓,怕是要被各国争抢,抢不到,可能不惜灭口。
玉郎决心再打击一下宁王,省得他还有趁着根据地粮食未成熟提前一战的想法。
他笑问:“王爷,我还有比这些兵器更厉害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宁王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看,怎么不看,知己知彼才是胜利的关键。
于是玉郎就跟缀在身后几步远的玉雕招手。
“侯爷,有何吩咐?”玉雕上前行礼。
玉郎道:“让人在前边那个山坡准备下,让宁王看看我们的火器。”
“遵命!”玉雕转身去吩咐跟在身后的亲卫,然后宁王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往前跑去。
玉郎陪着宁王慢慢往前走,一路说着闲话。
宁王便横下心问玉郎,他到底是想自立门户和奉贤各不相扰过日子,还是打算怎么着。
他看了玉郎那些武器,便觉得英勇善战的玉家军若再配上这些装配,怕是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也不是难事,这样的实力,玉郎会不膨胀野心?
玉郎闻言做沉思状。
正当宁王以为玉郎不会回答时,他却回答得诚恳又老实:“我得问问一个人。”
宁王顿时无语——你他妈都自成一国位居老大了,你还需要问谁!
“请看。”玉郎停住脚步,指着前边的山坡。
宁王抬眼,对面光秃秃的,一颗树都没有,看个毛。
他眯眼:“什么都没有啊。”
“嗯,马上就有了。”玉郎向远处挥了挥手。
宁王凝神细看,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正待发问,突然地动山摇一阵巨响,对面坡上山石崩塌,火光冲天中泥土飞溅,腾起的烟尘滚滚而来,宁王下意识往后逃。
玉郎拉住他,安抚道:“别怕,我能控制这火器毁灭的范围。”
宁王的脸从煞白到铁青。
他知道这就是玉郎要他看的火器,这刻他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玉郎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不但不难,还会易如反掌。城池再坚,兵再多,将再广,对上玉郎的火器就什么也不是。
宁王备受打击的心,又在和玉郎返回驻地时受到了一轮暴击。
蜿蜒不绝的车马,络绎地抵达玉家军驻地。
车上装载着满满的粮食和牲畜,关键送的人还是克烈女真人,他们喜气洋洋,精神抖擞地吆喝着牛车马车,按照玉家军某将军的指挥,在规定的地方停车卸货。
他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在和将士们交谈,说是阎帅忙,将士们抽不开身,他们便自告奋勇送物资来。
那外族人领队是个健谈的,说请玉家军莫要慌,后续还有物资会源源不断送过来,他们的狼王正全力筹集,只要上下齐心,军民团结,玉夭国才不会怕谁。
这。离宁王预想的内乱实在相差太远,太远。
人家岂止不乱,还他妈相亲相爱!
宁王不顾玉郎挽留,北国风光也不想看了,带着使臣直奔回虎牢关。
到了关前,宁王望着巍峨的雄关仰首长叹,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百尺,百尺有什么用!
同行都看得出宁王回程愁眉不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倒很乐观,说玉郎没有断然拒绝封赏,那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回军营后,使臣在军中稍作停留,宁王写了一封长信让使臣带回面呈新君。他想:老八你当皇帝有什么好,现在的难题你来解决吧。
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赵玉瑾让他打,他便去送死。
当然,他很乐意看见赵玉瑾投降,降给别国,他会耻辱,降给玉郎,他赵玉桀心悦诚服。
能连灭两国迅速崛起,研制出无敌武器,还让被占领国家百姓拥戴,这种牛逼哄哄的皇帝,他也想跟着人家去实现天下一统的抱负。
届时,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好不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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