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昭阳公主府大门传来惊天动地的撞击声,院墙外火把成片亮若白昼。
“咚!”地一声,大门被撞开,潮水似的官兵挥舞着兵器冲了进去,嘴里喊着:“缴械不杀!”
府内众多奴婢从睡梦中惊醒,惶急地往桃源窜,口里喊着:“不好了!官兵杀进来了!
陶三小姐因为太过悲恸守着孩子们落泪并未睡觉,闻听到巨大的动静,赶紧叫醒孩子们和老夫人,家将和昊天的师兄妹全都拥到了陶夭夭房门外,玉雕怒道:“好,省得我们明天往外突围了!”
莫邪双刀在手,横眉怒目:“咱们跟他们拼了,这狗皇帝终于想明白要斩草除根了!”
几位天神却神情轻松道:“拼什么,节约点力气吧,皇帝大约是想把你们跟玉郎一起处斩,这不正好,省得我们大费周章杀到法场。”
玉笙道:“诸位高人,被五花大绑到法场,咱们到时都是待宰的羔羊,还如何救人?”
电神霹雳笑,伸手往玉笙一指,玉笙周身突然被绳子捆紧,他又头一偏,那些绳子自行断成截。玉笙如梦初醒,大喜,突然问:“霹雳,你有没有本事让刀砍到脖子时,人没事,刀却断了?”
一屋子人睁大眼睛看着霹雳,无涯却道:“朋友们,有我们兄妹在,你们别怕,凡夫俗子伤不到你们。师门规定我们不用变换之术伤人,咱们不用此法伤人就是,但自保总没问题。”
陶三小姐那要跳出胸膛的心这才安稳下来,走到院外吩咐所有拥到小院的奴婢杂役,让他们稍安勿躁,说一切自有她承担。
话音落,院门被踢开,一群拿刀官兵涌了进来,为首的将军喝道:“昭阳公主里通外国,引敌入侵,以叛国罪收监,明日午时九幽台问斩!”
陶三小姐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呵,与他们要去的时间地点都对得上,那就走吧。
她越众而出恭敬道:“烦请将军告知,我人困在府中,如何里通外国引敌入侵?”
要杀便杀,还要罗织个罪名,她确实想问明白。
那将军倒还通情达理,道:“你是不是有个结拜弟弟叫陶三,他拿着你的令牌引女真和克烈联军入侵,并作为敌方来使约见玉家军副帅阎丛山,指使玉家军佯装溃败,让敌人顺利越过阴山,长驱直入我奉贤攻城掠地。”
“我的令牌怎么在他手里?!”陶三小姐不解地问莫邪。
莫邪听了这话,整件事便了然于胸了,知道陶三是为了救玉郎才出此下策。
她道:“小姐,令牌是你醉酒之前给陶三,让她代表你去和北方国家签贸易合作协议的。”
原来是那个冒牌陶夭夭给的,陶三小姐便不在此事上纠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陶三此举目的为何。因为有了昊天师兄们的保证,她淡然吩咐:“各位都放下武器跟将军走,免得不必要的伤亡,我相信父皇是不会冤枉我的,我自会请见他老人家解释清楚。”
于是一群人真的放下武器,乖乖受缚。
事情进展顺利得让那办差的将军都目瞪口呆,如此温驯的死囚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又特别这还是武将之家,凭那些人在战场上冲杀的本事,他还做足了流血牺牲的准备——难道真是有冤情,自信皇帝会还他们公道?
这将军由不得叹气,有冤情,怕也是来不及翻案了。
这一夜,昭阳公主府和侯府无一人幸免,全都投入了死牢。
司命早分身过侯府,传达了陶三小姐的指令,叫其不准反抗,乖乖受缚,保存实力,明日一起在刑场上行动,并现场演示了他的神通,以安定人心。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牢中,为了保证明日的计划顺利,几位天神分别预演,怎样给众人解绑,怎样让每个人都有武器,他们几人分别保护哪些人等等。
然而这一预演,不但吓坏了陶三小姐他们,连他们自己都被吓得半死————法力突然消失了!
玉雕被五花大绑着,腾不出手来揍人,恼羞成怒,用身体撞着霹雳低吼:“你们到底是谁?你骗我们放下武器就是为了让我们引颈就戮?!”
霹雳失神地望着自己脚下,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任玉雕撞着,被捆成麻花的他也无法还手。
那几位天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虽然是不死之身,可陶夭夭怎么办?
玉郎怎办?
府里无辜之人怎么办?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能睡的不止陶三小姐那些人,还有掌握生杀大权的赵渊。
前几日他便接到密报,说勾结外敌入侵的是昭阳公主结拜弟弟陶三,据说此举是为了逼迫皇帝放了玉郎。密报还说玉家军副帅与这个陶三相见密谋,让敌军顺利越过阴山,消极迎战,导致大量城池失手。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命令宁王抓一些敌军俘虏审问,查出敌军作为贵宾对待的人确实叫陶三,此人也确实持有昭阳公主令牌。
再没有比这更令赵渊寒心的事了,就连玉郎犯了抗旨不遵大罪,他也没想过株连公主府,困住她也无非是怕这人成天来烦他。
如今看来,昭阳可以为了玉郎背叛他这个爹爹和整个国家!
留着她还有什么用?
除了给自己多一个仇敌还能有什么?
父女之情,怕是从玉郎下狱那天,在她心里便不存在了。
赵渊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神志越发清明,作为皇帝,要狠辣无情,任何背叛和动摇统治的事,都必须剿灭。
这一夜,不想睡的还有陶清婉。
皇帝在出兵捉拿昭阳公主时,先一步派兵困住了辰王府。
辰王赵玉瑾是陶夭夭的忠实拥趸,要杀昭阳全府,必须制住他。
皇帝实在不敢想赵玉瑾为了陶夭夭,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红袖和添香惶惶不安,纷纷问陶清婉:“小姐,是不是我们给昭阳公主传讯的事败露了?”
“不是,放心吧。”陶清婉闲适自得,府外的重兵一点没影响她好心情。
戏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精彩,所有都是她的手笔。
当然这一切都有那个师妹的功劳,凭她在府中养尊处优,就算死士们了得,能得到的消息也有限,如何能得知还有个作死的陶三。
陶清婉当时担忧皇帝会去核实消息来源,师妹却胸有成竹告诉她:“就怕他不去核实呢,这可不是我栽赃陷害,而是确有其事。这次,不但那个昭阳保不住,就连那个阎丛山副帅怕也会被问罪。”
啊,夜色真是太美了,陶清婉推窗望月,迎着柔柔的春风发出了感叹。
她吩咐:“红袖,去把我的瑶琴拿过来。”
红袖听命而去,添香却蹙了蹙眉,规劝道:“小姐,府内怕是人心不安,王爷心情想来也很糟糕,您这时候弹琴,是不是不太好?有幸灾乐祸之嫌。”
陶清婉眉目中春风荡漾,嫣然笑道:“若干年来,今夜最高兴,明天就是大仇得报的时候,我这心里畅快得想对酒当歌呢,到底还是弹琴更妥当一些。”
她瞳孔微缩,嘴角的笑意变冷,明天之后,便轮到赵玉瑾了,这个人,不爱她可以原谅,但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冷落折辱她,杀了她的孩子就该死!
辰王府里几个侧妃围着赵玉瑾,哆哆嗦嗦十分害怕的样子,赵玉瑾倒还沉着,安慰她们:“别怕,我自认行的端走得正,父皇此举莫过是因为明天要杀玉郎,怕我去法场闹事。”
他无奈地想,只怕公主府此时围的人更多。
秦贵妃得悉辰王府被围时,急得火烧火燎地去找赵渊质问,赵渊的回答果然如辰王自己所猜想差不多。
贵妃并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深宫妇人,昭阳公主府的下场她早已知悉,只是觉得事不干己,只要不牵累她儿子,她也懒得为陶夭夭说话。
皇帝在盛怒中,贵妃认为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