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讥笑:“你爱的人?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也会爱人吗?什么差劲倒霉的人才会被你爱上!”
太阴尖叫,面现怒容:“不许你这样说他,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是陶夭夭让他变得不再清心寡欲堕入疯癫枉送性命,这女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莫言看着这个半截身子,下身淌着淋漓鲜血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嫌恶般侧开眼睛。
“我再问你一次,怎样你才能放出夭夭?你说,办得到的事我一定为你办到。”
莫言似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走到太阴身侧,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撩开了他血迹斑斑的长发,动作堪称温柔。
太阴在那一瞬的温柔里愣怔了,半晌才答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她死。”
莫言叹了口气,俯身在太阴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直起身看她的眼睛:“现在呢,还放了她吗?”
太阴眼里流下泪水,哽咽道:“你骗人,别想骗我!”
她拖着半截身子爬行:“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了她,我要让你们看着她受尽折磨死在里面。她死了,你们连尸都收敛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腐烂变成白骨!”
这恶毒的话听得莫言忍无可忍,一道重拳砸了下去,太阴登时血流满面。
她却仿佛不知疼痛,疯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死我吧,你杀得了我吗,就凭你这妖怪!我是不死神身!”
连赵玉瑾都看出了太阴的坚决,他对莫言召唤:“你过来,你打死她也救不出夭夭,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夭夭,只要你能救她,你就是我的恩人,奉贤有的都可以给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包括离开她!”
赵玉瑾不是瞎子,他早看出这个人喜欢他徒弟。
莫言走了过去,定定地看着光束火焰中疯狂旋转碰撞的刀光剑影,火光刀光交织得看不清陶夭夭的面容。
他是想让三昧真火融掉这些兵器,可太阴用的自然是神兵利器,不是凡铁那么好融化。
莫言叹了口气,对赵玉瑾说:“你放心,我能救她。我也不要别的,只求你主婚让夭夭嫁给玉郎,你可做得到?”
赵玉瑾没想到他求的是这个,心想,不是应该求让陶夭夭嫁给他吗?这人对夭夭的心真是难以琢磨。
他这边还在琢磨莫言,莫言却已经化作一团亮得炽人的物体撞向了那光牢,一阵耀眼的“刺啦”光流闪过,那光束散碎成光尘飞散在空中,像漫天的萤火虫。
陶夭夭瞬间冲了出来,回身一个结界锁死了刀光剑影,她昂头看着漫天“萤火虫”,迟疑地问赵玉瑾:“莫言呢?”
赵玉瑾呆呆地看着碎成满天星的莫言,心里猛然明白那人给他说的是遗言,难怪不求将陶夭夭嫁给他,他是打定主意去死!
赵玉瑾目中涌泪,指了指空中:“他碎了。”
他终于哽咽道:“他留下话,让我主婚将你嫁给玉郎。”
陶夭夭伸出手,想抓住那些光尘,然而抓不住留不了,那些光点慢慢随着气流涌出了窗户,消散在夜空。
为什么他要让我嫁给玉郎?
陶夭夭的心如破了个窟窿,呆呆地站着,木然地淌泪,为这个如流星一般划过她生命的男人。
太阴也不疯了,莫言死后这大殿的结界破碎了,她也随着光尘而去,留给陶夭夭一抹如毒蛇般冰冷的目光。
陶夭夭最终收拾起破了的心,带着赵玉瑾去找玉郎,临走他对梁帝说:“你让我损失了重要的人,所以,宁王与你们契约取消,现在我要带着我师父走,有本事就拦住我,不然三天之后我成亲归来,要取你大梁。”
“看在景行的面子上,我赏你皇室满门不死,你看,你是自己献上玉玺开城投降,还是和我们决一死战,你自己选。”陶夭夭撂下话,带着赵玉瑾瞬移至了玉郎的军营。
等见了玉郎,他被陶夭夭那身鲜血和脸上的血痕刺痛了眼睛,忙让军医前来医治。陶夭夭全程无言,木然地被包裹成了粽子。
倒是赵玉瑾跟玉郎把莫言之死讲明白了。
赵玉瑾平安归来,让全军上下欢欣鼓舞,都表示要杀破梁国为陛下报仇雪恨。皇帝更正:是为莫言兄弟报仇。
他对着大帐辉煌的灯火,突兀道:“打仗三日后再说,咱们马上为夭夭和玉郎举行婚礼!”
“啥?”一屋子人像被湿了法定在原地,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盯着赵玉瑾。
这话突兀又奇怪,突兀是时间不对。
奇怪,是这话竟然是玉郎情敌赵玉瑾所说。
最不想夭夭成亲嫁人的该是他,当年也是他横插玉郎和陶夭夭的婚事,如今他竟然说出这石破天惊的话,太不可思议。
陶夭夭的结拜姊妹们都担心赵玉瑾头部受了伤害,然而陶夭夭粽子终于开口:“师父他没事,他只是在完成莫言的遗愿。”
玉郎神色复杂地看着赵玉瑾,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陛下,时间太紧,一统天下后再说吧。”
然而这次赵玉瑾居然很坚持,说干脆今晚就成亲,让莫邪他们现在就去准备。
陶夭夭的兄妹们自然是满心欢喜,陶夭夭和玉郎的过去他们都是知道的,很为赵玉瑾能放手开心。
赵玉瑾拉着陶夭夭的手交到玉郎手里,鼓起莫大的勇气眼眸红红地说:“玉郎,我把宝贝徒弟交给你了,你最好今晚就拜堂,不然我怕明天我又后悔。”
莫邪一听,立马招呼众姐妹:“快去拿红烛!盖头用夭夭的红裙子剪!去给玉帅找件红袍子,谁的可以,将就用!不拘什么酒,弄两坛来!”
“好咧!”兄弟姐妹答应得脆生生的,兴奋得满脸通红,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不是,跑慢点还真怕皇帝反悔。
先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
军营里连夜办的这个婚礼那可真是仓促寒酸至极,玉郎平素白衣,穿的红袍是军中某位爱穿红中衣士兵的,他身量高,因此穿着短了一截,看着有些滑稽。
陶夭夭本来衣服就是除了黑便是红,将就平时的红袍子做了嫁衣,盖头也是剪了她一条红裙子。
赵玉瑾坐了高堂的位置,接受叩拜敬茶,从头哭到尾,好像在用泪水给过去划一个句号。
新郎新娘沉默端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被刀逼着拜堂的。
玉郎若如做梦,木雕一般被一群人送进了洞房。
外面是热情欢呼,胡喝乱叫的陶夭夭那群姑娘小伙,他们为陶夭夭高兴,觉得玉郎和小姐修成正果真不容易,虽然婚礼简陋了些,但好歹顺利送进了洞房。
赵玉瑾沉默得如吃了哑药,一杯又一杯喝着涩涩的高粱酒。
莫邪和风铃陪着他喝,两女亦不说话,没有谁比她们更知道赵玉瑾的难过,她们从小跟在陶夭夭身边,见证了辰王对小姐的一腔深情。
赵玉瑾满心都是莫言的遗愿,和他那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撞。
他突然觉得比之凤九和莫言,他的爱自私又狭隘,如今他面对了太阴,看见了莫言的身死,才明白当年凤九被火烧死定然也是为了救夭夭。
凤九当年是娶了夭夭的,却不忍心染指她,为了她的心愿而活,而自己呢,一直都是夭夭幸福的阻碍。赵玉瑾喝得越发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