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更紧地把陶夭夭搂在怀里,不经意逸出一声叹息。
良久,他才放开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曾经谈婚论嫁时他倘且不越雷池,何况今时今日。
“公主,到了。”车门外马车夫的声音响起。
车内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陶夭夭整理了下衣裙,克制着浓浓的眷恋下了车。
正当马车转向时,陶夭夭突然奔跑回来,车夫立时勒住马头。
玉郎撩开窗帘关切地问:“夭夭,怎么啦?”
“…….”陶夭夭望着玉郎搜肠刮肚找合理的借口。
玉郎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纠结的小表情,低低笑了,道:“好,我晚些再回去。”
陶夭夭那美丽的小脸登时就拨云见月,喜滋滋地迎了玉郎下车,像个小猫咪一样拽着玉郎的胳膊不肯松手,一路笑语盈盈进了别院。
“公主。”
“驸马爷。”奴婢们一路上欢声打着招呼。
对这些下人来说,玉郎和昊天完全一个模子,分不清谁是谁。
何况两人除了那惶急的暴雨夜,并未在别院同过框。
他们想当然地认为陶夭夭那么亲昵地拽着的自然是昊天无疑。
只不过今儿他换了身交领白袍,腰上束着银色腰带,箭袖亦是银色,外罩了件白锦银色纹绣大氅,墨发用了一个银冠束了,显得比平时黑衣敞亮了许多。
陶夭夭不解释,脸上笑得愈发灿烂。
玉郎忍不住问:“他们都这样招呼昊天?”
陶夭夭笑着解释:“他们听见孩子们叫我‘娘’又叫怜怜‘爹’,所以…..不是我的意思。”
“可是你也没有制止。”
“不是这样”陶夭夭立时站定拉住玉郎澄清道:“因为怜怜说他就是你,还证明给我看了你们是同一人,我才任他们乱叫的。真的,骗人我就是小狗。”
看陶夭夭那认真急切的样子,玉郎莞尔笑了,说逗她的,急什么。
陶夭夭直接把人往桃源带,吩咐闲杂人等不要过去打扰。
莫邪为玉郎送来了新鲜水果和糕点,泡好了茶,问他怎么一直不过来看看,任由小姐在别院横行霸道,以苦逼的中药欺凌大家这么久,还告状,声称不是自己顽强不屈捍卫自己的名字,‘莫邪’两字早就从人间消失了。
这些玉郎早听昊天讲过,听到莫邪告状又是一番感受,忙道“好险,幸亏没有过来,躲过一劫。”
陶夭夭听奴婢们叫了一路的驸马,便问莫邪:“为什么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玉郎不是怜怜。”
莫邪便笑:“侯爷和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别人不认得,我如何能不知。”
“真想哥哥也来别院住。”陶夭夭给玉郎剥水果,腻歪地要喂玉郎。
玉郎在莫邪面前也不避嫌,含笑接受了喂食。
这两人的情状让莫邪的眼有些发酸。
她一直喜欢看见这两个腻在一起,可小姐从小喜欢的人,却变成了无法碰触的人,世间再没比这更悲伤的事。
“小姐,前厅里有几位客人,说是巴国、梁国、南诏的王爷,他们带了重礼说是要面谢小姐赠药之恩。我说了小姐不在府里,他们不肯走,说要等你回府。公子难得过来,你好好陪着,我这就去打发了他们,就说小姐今儿个陪着陛下不回别院了。”莫邪舍不得分开眼前这二人,如此说道。
陶夭夭犹疑了,主要因“重礼”两字。
她在心里琢磨:多重?
玉郎哪里不知道她的德性,陶夭夭做事但凭本心,根本不会在意别国王爷的身份,更不会稀罕那面谢,但她一定舍不得重礼。
他忍不住笑了:“莫邪去吧,把人打发了,礼留下来,就说公主明日设宴款待他们。”
莫邪和玉郎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抿着唇走了。
陶夭夭脸上有点被人看穿的羞涩,只有嗲嗲地去抱着玉郎胳膊嚷:“哥哥不许笑。”
玉郎正了脸色:“夭夭,没笑你,我只是高兴。知道你攒钱是为了干大事好事善事。”
莫邪走时还带上了房门。
安静的房间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陶夭夭那抱着玉郎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她的思绪莫名飞到“煮饭”环节,脸皮顿时绯红一片。
看陶夭夭红了脸,玉郎心有灵犀想到了她的上策,顿时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如今夭夭已经恢复了记忆,两人相处起来便不太能像之前扮亲兄妹那么自然了。
陶夭夭许是觉得机会难得,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弥足珍贵,她心一横赖在了玉郎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低语:“哥哥不要上策,我们这辈子就没法在一起了。”
玉郎搂着她,恨不得什么都不顾了,可是他最终冷静道:“如果我说怜怜和我是一体的,你嫁给他,我们便能在一起,你信吗?”
“不信!”陶夭夭才不信玉郎的鬼话,断然回答。
玉郎一时颇费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他和昊天一身二魂之事。
陶夭夭看着玉郎若有所思沉默,闷闷道:“你们干嘛要合起伙来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怜怜的分身!我可以肯定不是。之前是怜怜用法术蒙了我。可你为什么也骗我,他胁迫你?”
玉郎紧张地思索,该告诉她真相吗?
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如何说得出口!
真成亲,和她生儿育女的到底是谁?
那还算我吗?
可她若不嫁昊天,我连和她相拥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些能告诉她吗,她会羞耻得疯掉吧!
玉郎的脸褪尽了血色,紧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指甲刺疼了掌心。
他抬眼看陶夭夭时眼尾已然红了。
“哥哥!”陶夭夭颤声叫道,心底升起了恐慌,连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怜怜胁迫了你,别怕,别怕,我会让他停手。怜怜对我挺好的。”
“他从来没有胁迫我。”玉郎强制自己冷静,“因为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玉郎瞬间决定,不可能告诉陶夭夭一身二魂,但说二人同体势在必行,不然他完全不知道怎样收场。
陶夭夭却如堕迷雾,大大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玉郎。
玉郎理了理思绪,用手安抚地摸了摸陶夭夭小脑袋,道:“其实之前我和他是一人,你在侯府的时候是,你进宫后也是,中途他回天庭了一年,只有那一年你面对的才完全是我,黛湖事件后到你失踪那天,陪着你的却一直是他。直到你失踪为了找你,我们才分成了两个。”
“…….”
陶夭夭完全昏了,如听天方夜谭,这个版本比之前听到的真身分身之说还荒诞。
她问:“你们真是一个人?”
玉郎:“是。你可以回忆,哥哥是不是前后言行某些时候有变化?因为我们合体和分开的时候,行为便会有些差异。”
他这么一提醒,貌似真有这样的时候,她道:“那什么时候是合体,什么时候没有呢?”
玉郎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无原则地宠你,每天都逗你开心。”
“是啊。”
“那个总是宠你的就是合体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没合体呢?”
“让你生气,让你哭那个时候。”
陶夭夭此时才明白为何以前这个人总是变脸很快了。
玉郎道:“过去你可有讨厌不喜欢我的时候?”
陶夭夭老实承认:“从没有过。”
玉郎道:“那是因为无论是我和昊天合体还是分开的时候,我们对你的疼爱都是一样的。”
“那你们为什么现在要分成两人让我难过?”
“夭夭要是喜欢曾经的我,那我们再合体就是。”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陶夭夭总觉得哪里不对,终于问:“你们既是一人,为何爹爹要我和怜怜成亲,你会难过?”
玉郎道:“那是因为你要成亲的话,我们就只能分成两个身份,不会再合体了,毕竟现在你我有兄妹之名,所以娶你的只能是怜怜。我一人分成两个,不能完全地守在你身边,难免悲戚。”
陶夭夭圈着玉郎脖子,撒娇:“你不会骗我吧?我真和怜怜成亲了,以后就不可以抱哥哥了,也会给人家生孩子的…….所以,你不可以骗我,不然你会永远失去我。”
玉郎亲了一下陶夭夭的脸庞,柔声道:“你成亲后抱的也会是我,你的孩子也会是我的。”
陶夭夭审视着玉郎的眼睛,那眼神毫无躲闪,笃定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可是你说了,要成亲的话你只能分成两个,那我抱的怎么算完全的你……..”
“那我保证,至少在洞房花烛的时候是完全的我,合体的我。”
玉郎吻着陶夭夭的耳垂,压低声音承诺,“全身每一处都是我……”
玉郎在心里狂喊昊天,我这样解释可以吗?我这样说你可满意?
陡然一道清晰的声音直达脑底:“我很满意。”
昊天的声音!
玉郎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陶夭夭连声问他怎么啦,他只好推说没坐稳,并让她自己一边去坐好,别挂在他身上,说好重啊。
陶夭夭才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四下无人,又说起洞房花烛,惹得她一身火烧火燎的,那些过往关于玉郎温柔爱抚热烈占有的梦境越发清晰滚烫起来。
她整个人都要融化到玉郎身上了,哪里舍得下去。
玉郎却在暗自心惊:这昊天战神如此厉害,没进入他身体也能远程监控了他。
谢天谢地,幸亏自己没有说他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