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瑾看太阴那绝望悲恸的模样,陡然心有戚戚,他想到当年自己亲眼见着夭夭被烧被埋时心撕裂的疼痛,不由物伤其类,他走过去隔着看不见的光墙矮身安慰她。
他说:“你比花月还美,又特别有女人味,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若是你忘不了昊天,心里难过,就去看看玉郎,他们生得一模一样,说不定昊天的魂魄就附在了他身上,你就当他失忆记不住你了,远远看着他守着他也算一种安慰。”
太阴抬起一双泪眼:“可他也喜欢陶夭夭。”
赵玉瑾卡了一下,又道:“你看陶清婉最后都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你也可以。”
“那么你可以吗?”太阴泪光泫然看着他的眼,探索着反问。
赵玉瑾突然苦笑了一下:“我永远不会变,也没机会变,你就快杀死我了,所以我到死都是爱她的。”
太阴站起来冷笑,赵玉瑾的“永远不变”刺激了她,既然赵玉瑾这么爱陶夭夭,那么让他亲见陶夭夭的死亡是更残忍的事。
她瞬间想变个玩法。
且说宁王的心腹来到了梁国,拜谒了当朝太子,就归还赵玉瑾的事进行了磋商,并一点点让步,把宁王的底线和盘托出:要么,就接受奉贤的优厚条件,要么就血洗梁国。
梁国太子自然知道奉贤宁王如今的地位,没了赵玉瑾他便是下个皇帝。只是这人花这么大代价要换弟弟回去,却是他不能理解的。
他先稳着来人,说要和大臣兄弟们商议商议,叫人安排宁王心腹去驿馆好好休息。
太子并未去找朝臣,而是先招幕僚问意见。
幕僚甲道:“罢兵、割地、赔偿、高产稻、兵器、火器秘方,只为了换一个阻碍自己登位的人回去,宁王的脑子有问题吗?”
大家都知道奉贤的宁王在战场上是了不得的人物,换言之运筹帷幄很是厉害,这样的人如何会做这样的蠢事!
赵玉瑾没了,他可以顺理成章登位,拥有的那些秘方单拿出一个,便可征服四方。
他却匪夷所思的出此下策,妥妥的有悖常理。
幕僚乙说:“不一定是宁王想这么做,怕是昭阳公主的意思,她手里有莫家军,其父是宰相,其兄玉郎又有玉家军,宁王能不能登位昭阳公主可以左右。”
赵玉瑾为昭阳公主成为光棍皇帝,三宫六院空着,这梁国的听风谍报机构早已知悉。若是昭阳想救赵玉瑾不惜一切,也就说得过去。
梁太子陷入了沉思,这么优厚的条件真是令人动心,换回父亲能落下孝名又能充实国力免了即将到来的灭国之祸,只要能化解此劫,来年梁国将强盛无比。
“只是,你们不认为这是个缓兵之计?高产水稻和火器兵器秘方,是让奉贤傲视列国的实力和底气,他们未必舍得交出来,所有的秘方要试验过了才知道真假,而这需要时间,到时人放回去了,秘方是假的怎么办?”幕僚丙道。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因此幕僚丁道:“这个简单,就答应放人,只是需要我们试验出秘方的真伪再放,得等三五月吧。
太子被吵的脑仁疼,不耐烦道:“人家就不怕你拿了秘方试验成功不放人!”
不能一手交接此事怕成不了。
若是不管不顾就按宁王的意思办,别说秘方的真假,单是赵玉瑾一回去立即翻脸来攻,抢回秘方和割地赔偿,梁国又能奈何?
可若不放赵玉瑾,奉贤还是会来攻.........
幕僚甲道:“其实放不放人这仗都可能会继续打,还不如要了割地赔偿和高产稻兵器火器秘方,真金白银到手打仗也好派上用场,且万一秘方是真的,也好赶快研制火器兵器抗敌。”
太子总算敲定了主意,这样虽然晚登基若许年,但若梁帝念他孝心估计以后不会改立太子。
他终于召集朝臣说了奉贤换回赵玉瑾的条件,并说自己还是想救父皇,不然此生难安,哪怕是接下来还要和奉贤打仗,也会尽力一搏。
朝臣虽希望赵玉瑾在手以阻止奉贤进攻,可太子有了主意,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梁帝回来了,自己脑袋和官位怕是保不住。
宁王的心腹得了梁国回应,立马赶回奉贤去汇报宁王。
奉贤。
星夜赶回国都的宁王召集大臣上朝,他代表赵室皇室郑重宣告:绝不允许献上奉贤求和。
并称自己向梁国提出了割地赔偿罢兵,奉上高产稻兵器火器秘方换回陛下的条件,若是梁国应允,一切就等陛下回来再定夺。
荣国公差点没被宁王气得心梗。
朽木,他心底已经认定外孙不可雕琢。
“若是梁国依然不同意放归陛下,本王愿自请为帝,不让祖宗基业就此毁灭,再发兵灭了他梁国,绝不让八弟冤死。”宁王掷地有声宣布。
有朝臣认为立新君应该问问太上皇赵渊的意见。
宁王倨傲打量那大臣,道:“父皇已退养多年,早不过问朝政,陛下无后,新帝必得从众兄弟中选拔,皇储历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今大哥、二哥皆不在人世,本王身为老三有资格继承皇位!”
“我说你有,你才有!”
众人猝然回头看向大殿门口,逆光中走来一身银甲红袍的昭阳公主,宛如耀眼的神祗。
宁王瞳孔一缩,他想过自己上位的阻碍是昭阳,但自己若对八弟仁至义尽,她还能怎么阻碍。
宁王强撑笑意:“昭阳,我已经派人去梁国以割地赔偿,外加高产稻兵器火器秘方为代价,求交换陛下了,应该很快会有回音。”
陶夭夭缓步走向宁王,不加掩饰道:“三哥,若非如此,你
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这话当真狂妄冷酷,宁王听得心头一哆嗦。
陶夭夭本来是赶回来阻止宁王称帝,却没想到宁王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赎回师父,心下对他的那点怨气便散了。
他走向宁王,道:“谢谢三哥为陛下所做的一切,我只是来告诉你,若梁国不同意换回陛下,咱们为了他的安全,罢兵便是,但这个帝位永远是他的,我要让你给他留着,无论他哪一天归来,你可应允?”
荣国公道:“国岂能长期无君王?”
陶夭夭冷笑:“我说可以,一定可以,陶相可以组建内阁大员,共同处理国家大事,宁王监督执行。这个帝位谁坐得,谁坐不得,我陶夭夭说了算!有谁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看我莫家军和玉家军谁挡得住!”
朝堂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这嚣张至极的话震住了所有人。
她是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更有实力废掉任何不经她同意上位的人。
宁王苦笑摇头:“昭阳,你认为三哥趁人之危?”
若说宁王没有拼掉奉贤家底去救赵玉瑾,陶夭夭绝对认为他是趁虚而入要取帝位,拉他下马自然是必须的。
但如今她对宁王有更多的好感,故歉意道:“三哥,夭夭言语冒犯请多海涵,作为陛下唯一的徒弟,我只是有责任为师父守住江山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