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最近太累了,我想去睡一下,晚膳的时候叫我起来。”顾漾之扯出笑容,不知怎的忽然累的厉害。
“好,不舒服喊我,你叫我,我就在。”看顾漾之上楼,鹤眠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房间里,顾漾之躺在床榻上,却还想着方才闪过的一幕,那人是谁,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到?
树林里,瘦小的少年缩在树根下,近些看,身上还挂了彩。
“你怎么在这啊?”
少年见着面前的人,似乎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
“好啦,别哭了,我在呢。走,我们回去上药,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了……”那人背起少年,絮絮叨叨的,少年脸上还挂着泪珠,乖巧的点了点头。
鹤眠进来时,顾漾之已经沉沉睡去,见她皱着眉头,上前抚平,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想起上次那仙人来报,天帝时日无多,或许封印有所松动,天帝逝去,那么曾经的惩罚也将荡然无存,他本不该存在这么久,到那时,也不过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只是他不在了,顾漾之会如何?起码等这一世结束吧。
“可否再拖些时日?”
“我知道你想什么,老头也不想死,能吃的丹药胡乱的吃,虽无多大用处,倒也见效了些,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不过我想她兴许也会慢慢记起来,毕竟松动了。”
鹤眠点点头,只道:“你去冥川替我给宫司传话。”
仙人点了点头:“都知道,哪一世不是我去的,说来都这么多年了,你只守着她,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跟我回去,当初欺负你的那些妖如今都在悬塔里关着,你回去还能……”
“何来欺负不欺负的,技不如人罢了。对了,叫宫司有空来一趟,我有别的要交代。”
顾漾之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忽然想起还有元晗,忙梳洗下楼,却见元晗已经在了。
男孩低头擦着桌子,发现顾漾之下来,又去给她倒茶。
“姐姐可饿了?我带了烧饼。”说着就掏出一个递给她。
顾漾之也确实有些饿了,道了声谢就接过来啃着,想问他鹤眠去哪了,还没开口就生生咽了回去,她莫不是傻了,问元晗做什么。
正想着,鹤眠就从门口进来,她忙站起来:“你去哪了?”
鹤眠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道:“听书,怎不多睡会?”
“已经睡了很久了…”顾漾之嘟哝着,余光看到元晗已然呆在原地,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
“是…姐姐的朋友吗?”他来时也多有听闻往生堂的掌柜脑子不好,可他觉着顾漾之很好,好极了,兴许是他愚笨,看不到她的朋友,听村里人说能见着那些东西的,都是聪明的人。
“嗯……”没想到他坦然接受。
“哥哥要吃饼吗?”说着就掏出来一个饼,却不知道递给谁。
顾漾之接过来,疑惑道:“你怎知道他是哥哥?”
元晗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很在乎他吧,不然也不会急急的,茶水都撒了好多,我伯娘也是,很在乎大伯,每次大伯出门她都不高兴。”
顾漾之听着,有些不自在,把饼塞进鹤眠怀里,说着要算账就溜了。鹤眠倒是很受用,本来还不喜这小子,现在看来还不错,还是不要叫鬼来吓他了。
元晗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见顾漾之去忙,低头又做自己的事,还不忘给鹤眠倒茶水,不知道他在哪,就放到一旁的茶桌上。鹤眠对于元晗的侍奉,很是受用,傲娇的喝茶浅眯。
这日顾漾之来瞧江柔,江柔已经出了月子,桌子上堆了一堆书信,约是些生意上的往来。
“你这刚出月子就这么操劳。”
江柔揉了揉手,写的有些多了:“你可莫打趣我了,我都快躺废了,前两日写去的信都有了回音,我也抓紧给人家回信。等会你陪我去人市一趟,眼看着忙起来了,家里没人可不行。”
“我这两日也招了个人,年纪不大,勤快的很。”
江柔奇了:“你这怎舍得了?早些时候叫你招,你嫌花银子,如今倒舍得,开了多少?”
顾漾之摸了摸鼻子,哼哼倒:“一…两。”
“顾掌柜这是天上下银子了呀?”江柔打趣道。
“哎呀,不是,我那里的活本就不好找工人,我看他也可怜,就收下了,我那日也不知怎得,觉着他有些像鹤眠。”顾漾之想起那日的事,便都告诉江柔:“你说,那是他的前世吗?”
江柔穿上外衣道:“鬼神的事你不应比我更明白些?兴许是想多了,快走,再晚些就关门了。”她心里暗想,等待会回来就给好友写信,这如今都梦魇了,不成,不成。
俩人在人市上转了会,签了几个死契,剩下的便是普通的下人,叫暖云把人领回去,俩人便在街上逛了会。
顾漾之还好,江柔倒是闷坏了。
“总算是出来了,你不知道,我那屋子密不透风,李妈妈也不让我出房门,院子都不让,可给我憋坏了。”
俩人还没走几步,就见着老熟人,陆盛铭喝的酩酊大醉从酒楼里出来,嘴里还叫着再喝,小二却把他扔在门口:“陆老爷,您这不能喝了呀,不然陆夫人又来找我们了。”说着便摇摇头进去了。
陆盛铭喝的大醉,整个人摊在路边,却不见陆家下人来接他,想来是偷跑出来的。
路人见着便悄声讨论道:“听说了吗?陆老爷和前夫人才和离没几日,就把那妾室抬正了,那人是宋家。”
“是松巷宋家?”
“小声些,也不知给这陆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就这么休了。听说还生了个孩子,可惜没两日就没了,陆家老太太前两日也去了,如今这陆家,是那陆夫人管着呢。”
“不是和离吗?怎么是休了?”
“说的好听,还不是休妻,江家姑娘温顺体贴,由得他们这么糟践,瞧着吧,如今飞黄腾达,总有跌下来的一天!”
正说着,一辆马车就飞快驶来,稳稳当当的停在陆盛铭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