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众人在刺杀行动开始时,就已经自发的空出一片空地来。这些万万年没什么消遣的各地神仙们,倒是没什么惧怕的,各个都站的远远的,伸长了脖子看戏,还时不时品头论足一番。等石楠一矛即中,更像是自己使了什么神通似得,欢呼起来,一时四处都是“石楠”“尊主”之类的欢呼声。
果然,人界说神仙全员斯巴达,各个都是汹涌善战,好强斗狠,上天入地,那是真真的没错。
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强者为尊。
石楠端着酒壶,听着下方膜拜的呼喊声,丝毫不觉得愉悦。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她心里明镜一样。世人给予自己的期望有多大,他就得有多大的能耐。而她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多数都是装的。
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白茅拽拽石楠的胳膊:“我们回去吧,媳妇。”
石楠正要答应,这是玄轩走上前,在石楠耳边低语了几句。
石楠皱眉转头怀疑的看了玄轩一眼,玄轩确定的点点头。
石楠:“军国,你带着白茅再玩会儿,小崽子如果累了,你就带他回东海,出了事,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找根柱子,撞死算了。五守,把人带到发鸠山,我亲自问。”
说完,石楠就急匆匆的走了,后面就跟了个玄轩,所以护卫都留给了白茅,白茅还想跟着,被王威一把抱住:“走吧,白茅族长?这次刺杀怕不简单。”
不简单?白茅回想了不过一刻钟就失败了的暗杀,丝毫没有纪律性,用愚蠢两个字,都无法概括,还有什么不简单,事情没有不简单,那就是人不简单了。
这么想的白茅心里就更着急了,石楠此人,想要给其有力一击,不是给身体上钻一个孔,而是在心上钻一个孔。只要是石楠在乎的人,想要给她致命一击简单的就像喝水吃饭。
如是想的白茅,一直被送回龙宫都是惴惴不安的,四府八营这个铁桶终于还是有了个洞了么?
想了一路,越想越糟心的白茅本想着干脆练功来转移注意,没想到功是没练进去,心里更烦躁了。白茅偷摸的等龙宫的一众人等都睡着了,悄摸摸的爬上岸,轻车熟路的上了发鸠山。
待到白茅爬上发鸠山,山上静悄悄的,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等到白茅绕过了山中小屋,远远的看着山窝窝里闪着一丝悠悠的火光。这才发现了石楠,玄轩,王杰璟三人
石楠坐在山坡上,底下跪了一排排的黑衣人,显然是今晚的刺客。黑衣人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黑黝黝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有啥。
石楠:“还不说么?好啊,好的很。这样吧,我也没心思一个一个来了。反正你们死了也是一具鸟尸,我也不嫌脏,全部扔到凤明珠面前,也足够了。你们全部曾经都为四府八营出生入死过,我石楠留不得你们全尸,在这和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石楠说完,凌冽的眼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瑟缩的身体。自以为情分也尽到了,不再废话。
石楠:“五守,每个人给四十秒反悔的机会,没隔十秒就砍一臂,如果能忍下去的,就给个痛快,全了这些人的忠心!但凡反悔了的,嘉宝!就给他一颗药,帮着把胳膊,腿接回去,保证砍下去什么样,接回去就什么样!”
玄轩,王杰璟:“是。”
石楠:“当然,我能全了你们的忠心,肯定把你们的忠心弘扬的四府八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家还没一个亲人不是?你们需要忠心,他们可不需要。”
石楠见众人似乎有些动摇,但就是没人说话——做第一个出头鸟。她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能说到这,已经是底了。说完对着玄轩摆摆手。
玄轩杀人可以算得上杀人不眨眼了,但是他的美学——一向是杀人见血不溅人,这切菜一样把个人掰着分成个五,六份,离的又这么近,着实是为难玄轩。
玄轩比划着刀的距离,默默的又后退了一步。看到众刺客心头一跳,也看着石楠眼睛疼。
这只乌龟,杀个人也不利索。要不是怕王威杀兴奋了,一刀一个全解决了,她才不带玄轩这个墨迹的呢。
玄轩这才一脸便秘的狠狠一刀,干脆利索的便是一个胳膊。惨叫声随着山窝窝里四处回荡,更显得吓人,惊的白茅是一个没忍住,踩中了一片树叶。发出轻微的一声。
石楠皱眉,说了一声“继续”。便转瞬间朝着白茅的方向飞掠而去。
白茅觉得这时候,石楠绝对不想看到自己,转身想跑时,面前已经站着了一个皱着眉毛的石楠。
石楠:“白木石!?你这么晚,上发鸠山干嘛!”
不怪此时石楠已经有些草木皆兵,连自己的本命神兽都能不顾血契要自己的命,一个小徒弟也不过尔尔。
白茅看着面前冷着一张脸,审视自己的石楠,眼里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疏离和怀疑,当即心中升腾出一股心疼与委屈。
白茅:“你怀疑我!!!”
石楠只是沉默,并不回答。
白茅见石楠沉默,气的一头撞进石楠的怀里,赌气说道:“媳妇!你要是怀疑,你就弄死我吧,能这么死我也...我也..——我也没有!你不能冤枉我,你是我媳妇,你怎么能怀疑我!”
说着长这么大都没有为自己开口辩驳过一句的白茅,既然在这一刻苦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石楠本就只是微微怀疑,这一撞简直就是把她心里的愧疚和无奈全部撞了出来。何况这家话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再怎么看也不想来杀人的。
石楠软了肩膀,道:“你这生了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变的好哭起来了,一次哭的比一次凶,搞的我欺负你似的。”
白茅这一刻是掌握住石楠的软肋的,不说话的就是拽着石楠的衣袖摇了摇。明明是不占理的,生生就搞的是石楠的错了一样。
石楠:“好了好了,是师父错了。不该怀疑你,你也不要胡闹了,快回东海去!”
“我不。”白茅耿着脖子,抱着石楠就不松手,说耍赖就耍赖,“你带我一起。”
石楠听着这不靠谱的话就是眼皮子一跳,这家伙知道她在干嘛么?近视眼?刚才没看清?简直他娘的胡闹,活脱脱一只窜天猴——要上天!
石楠立马摆正了脸色,也不责骂白茅,就是用力把白茅整个人从自己身上提溜下来,放在一边,面无表情的。
白茅:“......”完了,过头了,石楠好像生气了。
石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给我乖乖回去,二你想看就看,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了。”
白茅皱眉,不想选择。
白茅:“可是...”
石楠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继续说道:“我数三,不选择按照二处理。三,二...”
不等石楠数完,白茅不带犹豫的转身就走。
看着白茅的背影,石楠松了口气——其实他刚才自被白茅抱住,放下戒心后,心里都慌张的很,后来装成那样也只是不希望白茅再看到自己残忍的一面。也不知道白茅看到了多少。如果白茅坚决不走,她也是做不到真的不管了什么的,说到底还是哄小孩的。
正等石楠愣神时,玄轩走过来,道:“尊主,已经招了。和猜测的一样,确实是风五福。”
石楠心中一沉,眼眶都微微的发红了,虽然已经有了八成把握,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或许是旁人撮使的凤族的暗卫,凤明珠只是野心强一点罢了。
然而现实却是当头一棒,直直的砸在石楠的心里,把整个世界都砸的头晕目眩的。
玄轩连忙上前去扶石楠,劝道:“尊主。你的身体忌大喜大悲。这几日毒素怕死积累的够多了,不能再不注意了。”
石楠昏昏沉沉的,独自一个人往山顶小屋去了。
石楠:“剩下的交给你和嘉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明日让凤懿来一趟发鸠山吧。还有给兄弟们留点体面。”
玄轩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看了看石楠破天荒有些疲惫的背影,终究没有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石楠是一宿没睡,白茅亦然。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白茅就马不停蹄的又偷偷爬上了岸,迎面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凤懿。
凤懿显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凤懿是个修炼狂,凤明珠一向是辅政,多年来有自己的势力一点也不奇怪。就连常年不回本族的王杰璟也有自己的暗卫。
凤懿见到白茅,想要打听打听,昨日玄轩传文书给她,也没细说,但写的格外沉重,最后甚至破天荒的夹带了私话——注意尊主的情绪,不要轴。
明显不是简单的谈话。
白茅摇摇头,玄轩都不敢说的话,他就更不敢说了。
两人到了山顶,石楠躺在门口的古树上喝酒,王杰璟半跪在地上,身上衣衫上点点露水,显然已经跪了有一会儿。
白茅看着王杰璟微微发白的脸,忍不住求情。
白茅:“石楠,师姐这么多年,照顾你,尽心尽力。这又不关她的事,你又何必...”
石楠仰着头又灌了半壶,“啪”的一声摔在白茅面前。
石楠:“呵,小崽子倒是长本事了!我是没本事让你师姐起来,你倒是让我开开眼界啊!”
说着石楠一个翻身,飘然而下,袖子一摆,背对着王杰璟,道:“你自己说!”
王杰璟,一字一顿,道:“属下恳求尊主不要深究此事。凤明珠只是一时糊涂,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想明白的。”
石楠转过身,盯着王杰璟的沉默片刻,突然沉下了声音,肯定道:“王嘉宝,我原以为你只是求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知情不报。”
王杰璟立马伏下身,低声说了句:“属下不敢。”
石楠笑了笑,眼角却是冷的仿佛结了冰:“不敢,好一个不敢。那你说说上元节你在哪里。你明知道我每年都会去,为何没有去!从我踪迹暴露到遇刺,不过区区一个半时辰,我不信她凤明珠没有提前知道我的踪迹!”
王杰璟:“属下有错,属下泄露了尊主的行踪,请尊主责罚。但属下绝对没有知情不报。属下绝不叛主!”
石楠冷笑:“我是正好在那上元楼上,如果我今年没有暴露行踪,像往年一样混在人群中,她凤明珠是不是也不顾这万万人的性命!依旧会实施计划!”
王杰璟知道这是石楠的逆鳞,心中一急,慌忙想为凤明珠说两句好话。
王杰璟:“尊主,凤明珠是因为被莲烬...”
石楠的手一摆,气的根本站不住,半靠在树旁道:“我不想听废话,你说是还是不是!”
王杰璟不敢再违逆石楠,只能低声,道:“是!”
石楠听闻一口气没上来,闭着眼睛有一秒钟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她明显感觉自己心中激荡,石楠想压,可根本压不下去,万幸在场的都是可信任的人,石楠半缩在那颗茂盛的大槐树下,疼的仿佛心脏的扑通扑通声就在耳边。
白茅皱眉,上前扶住石楠,责怪的看了王杰璟一眼。
白茅:“师姐,你别再逼石楠了。你知道的他断然也全都知道,石楠到现在也没说要怎么处置凤明珠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