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尽数黑下,不知觉间又睡了一日,没有了灵力之后,便显得我整个人格外的疲累,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冥演的影子,努力回想睡之前他的话,大概,是去弄吃的了,只是,我这样样睡了一日也不知道他是否也等了一日。
沉思中听得厅房中有响动,遂就整理了衣衫缓缓的朝着厅房走去。
他将碗筷悉数摆好,桌子上早已做好了简单的菜肴,他抬头正好看见倚在门框的我并且朝我微微一笑,我多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那一刻,我的世界里面仿佛只剩下那一张脸,和他温暖的笑,还有那一句
“阿隐,我们吃饭吧”
我咬住下唇,面上也露出一个微笑,朝饭桌走去。
这菜的味道,我忘不了,也不会忘了,他大概也是准备了一天吧。
我吃了一口米饭,便在嘴里细细的嚼着,手上始终没有动作。
“可是?不合胃口?”他见我没有继续动筷,便问道
我看着他,咽下了口中已经嚼烂的米饭,而他,却一直是带着微笑
“冥演,你这样,叫我如何能离开你啊”
他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怔,继而在我的碗里夹了菜
“如此,便永远在我身边,不离开,可好?”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说出刚才那一句话,但是,我知道,当这句话从冥演口中问起时,我是欢喜的。
我想着,如是能在东桑山上,做一世的凡人,也是好的。
山中的生活很有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冥演不但做得一手好菜,同时,也不知道他之前何时在后山撒了些寻常种子,种的些许蔬菜,还好,这东桑山,只是压制灵力和灵兽们的生长,并不压制蔬菜,不然啊,都没得吃,至于肉食嘛,我就不说那些好色的回龙池的鱼了,总有那么几个现身的。
不过,每吃掉一条回龙池的鱼,冥演便会下山一趟,去幽冥司改改那鱼的去路,最后一股脑的都将这些“灵”送给星君,正巧星君那里也比较缺人手,看管星宿这个事情,便落到那些飞升的“鱼”的身上,这可比在回龙池一直是条长不大的鱼强多了,如此一来,这些个飞升了的小鱼仙们倒知道没事儿回山里来看看我们俩,顺便在回龙池边上秀一秀他们的人形,这叫池里的鱼羡慕的不行,所以每次冥演只要一放钩,总是能连带着牵出十条八条鱼出来,见过贱的,没见过鱼也这么贱的。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了去,一晃竟是人间历四十多年。
“女君,你这一子走的极其不合乎规矩,应该这样走”
那小鱼仙说着话同时将白子向后退了一步去
“哪有什么不规范,你都陪我下了这样久的棋了,还摸不清,我的规矩吗?”
她看着我,扁了扁嘴巴
“也对,同神君下了不知多久的棋了,真是应该摸清楚规矩,可是……”
她手执黑子,单手撑着下巴,却迟迟没有落子,良久,她叹了一口气道
“只是女君,因为你不守下棋的规矩,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规矩”
我顺势夺下她手中黑子放到一处
“如此,便成啦”
那小鱼仙定定的看着我
“如此,我还不如找星君下棋嘞”
语毕她装作一副要走的样子,我赶忙拉住她道
“莫急莫急,再来一局,我让便是”
她这才作罢
不多时,突然感觉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强忍着整理棋盘上的残局,那小鱼仙见我面色苍白赶忙将我扶到内屋床上,我侧身环着肚子,虽说是稍稍缓解,但是这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女君,女君是这事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这冥君也不在,该如何是好”
她急的在房中踱步,待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鱼腥味儿叫我好一阵作呕,但是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无,无妨”
虽说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要是一直这么晃下去,我真的就要不行了。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见得冥演急匆匆的从门口走了过来,他走到床前,看着我,我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阿隐,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肚子,刚才,刚才突然疼了起来,现下,便觉得头晕”
他将手指搭在我的脉上,眉头紧皱,冥演说过他的医术得了祖神的传授,若是连他都……。
“中午,可是吃了什么?”
我想了想道
“没吃什么,只吃了几块你早上给我做的糕点,其余的没吃”
他侧目,对着身后的小鱼仙说道
“速去天庭,将司药请来”
那小鱼仙道
“可是这里下山再上山要……”
“本君叫你做事,就不要废话!”
那小鱼仙估计是吓得不轻,转身就要跑去叫人
“等等”冥演忽然开口
“冥君,可是,可是还要叫别的人?”
我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把天君也请来‘探病’的时候,冥演看向我,深吸一口气,幽幽的从口中吐出了几个让鱼仙不寒而栗的字儿
“叫司药跑上来”
那小鱼仙得令后就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般一股脑的就跑开了,我估摸着,她也再不敢与我对弈了。
我看向冥演
“只是肚子疼,我们下山不就是了?何苦还要那老司药跑上来?这里不能施展灵力,他到这也不过就是一介凡人,年老体弱的你这是欺负老人啊”
“他若不跑上来耽搁了给你治病,你多痛一分,我便拔他一根胡子”
我现在只能想象着老司药背着一个大箱子往山上跑的场景了。
我在冥演的怀中竟不太觉得腹中隐痛,便迷迷糊糊的睡了下,模糊间冰凉的感觉在手腕处绽开,我缓缓睁眼,见得司药正在为我诊脉,他身后那只小鱼仙依旧在原地转圈圈。
只见他眉头微皱,而后舒展,再皱,再舒展,继而,面上忽然出了笑意。
只见他朝我这方向拱手道。
“看这脉象,再根据冥君刚才所言,女君这是有孕了”
他面上笑嘻嘻的看着我们这边,我心中暗想,有孕?这么快?还没成亲,就有孕了?
但是一想到冥演,这也就不难怪了……面上便有些热
那小鱼仙倒是反应迅速,一下子就跃到我面前无比激动的看着我道
“原是女君有孕了,好事,这是好事,赶明儿我让之前那几个鱼仙一起来庆贺一番”
虽说是淡水鱼,但是也耐不住她身上那一股子扑鼻而来的鱼腥味儿,我一时没忍住,竟趴在床沿干呕了起来,还好之前什么都没有吃,不然现下可是要出了大丑。
那小鱼仙似乎并不知道我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犯了恶心,倒是冥演看得出我的不对劲儿,一把将喋喋不休的小鱼仙给扒拉开,顺势将我揽在怀中,扑鼻而来的松香倒是让我沉静了许多。
他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
“司药,女君有孕一事还希望司药不要声张”
司药一脸疑惑
“冥君,这是为何?女君有孕本是件好事儿啊,大家庆贺也是应该的……”
冥演的声音沉了沉
“司药,有些事情问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司药一听,立刻换了神色
“冥君的意思,小仙懂了”
“那天君问起来……”
那司药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袖的小鱼仙道
“是女君闻了鱼腥味儿不舒服罢了”
冥演面上一笑
“既如此,就下去吧”
“是”
那司药走后,冥演看着一旁的小鱼仙道
“女君有孕期间,你们那些小鱼,就免了来向女君请安的礼数吧”
小鱼仙尴尬一笑,走之前还不忘朝我抛个媚眼。
“不过仍是要记住,女君只是肚子疼,并不是有孕,今日之事若是有旁人知晓,我想,酸汤鱼也不错”
“是”
冥演扳过我的身子,将我从上到下好好地看了一遍,将我深深的拥在怀中。
他的唇贴着我的耳根,呼出来的气,叫我心头发痒。
“这孩子,来的正好”
我面上微微一笑
“何出此言”
他道
“如此,你便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了”
虽说心里听这话有点气,但,还是觉得这是冥演对我的爱,我该欢喜。
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间听见冥演嘟囔一句
“这么奇怪的脉象,原来,竟是孕像……”
我心头一笑,冥演虽精通医术,但,女子有孕的脉象,似乎他真的不知道,毕竟他身边数千年来,也就我这么个怀孕的人。
第二日一早,冥演便决定要带我回冥界,毕竟在东桑山俩个人都没有灵力不大方便。
“我又不是残废,你这么一路抱着我干什么”
我在他怀里直扑棱,他就是不放开,刚刚从床上就没碰过地面,直接让冥演给抱起来了就这么一路僵持着走到了半山腰。
他脚上忽然停住动作,我原以为他这是要把我放下来,却不想他开口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太过劳累”
我佯装的拍了拍他的胸脯道
“哎呀,人家不是怕你累么,怕你身体吃不消,好了快放下来,我没事儿”
他嘴角忽然勾起,将脸庞凑到我面前道
“你是怕为夫不行么?可若是不行,这孩子又是怎么来的呢?”
起初我还没感觉,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之后耳根子果断的红了起来,算了抱就抱着吧,我现下还真是有些困了呢。
诚然,我整日都在冥宫里面呆着,几天折腾下来,吐得实在是厉害,整个人倒是又瘦了一圈。今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却又是一阵恶心,胃里面翻江倒海,吐出来的全是水,冥演在一旁也是干着急,毕竟,我没怀过孩子,他也没伺候过怀孩子的。
“早知道这臭小子在你肚子里面这么能折腾,我当初就不该……”
我突然噗嗤一笑
“冥演,你怎知这就是个小子呢?”
他被我一问倒是楞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如若是个女子,怎么能如此这般折腾他娘亲?”
我抚上自己的小腹道
“可若是,是个女娃娃,那也定是像她娘这般”
语毕冥演忽然笑就开了
“我竟忘了,她娘也是个不安生的。”
我看向冥演
“冥演,我不想这样成日里在冥宫呆着了,如若每日这样呆着,我吐得可能会更多”
“为什么?”
我扁了扁嘴吧道
“我成日里就在这里转悠,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也没个和我打趣说话的人,就好像怀了孕,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一样”
他按下我的手
“我这是怕你调皮,你要是到处走,指不定又受了什么伤”
我笑道
“你不是说,我怀孕一事不许外界知道么?”
他点点头
“自从那日你急匆匆叫司药去东桑山,我想天界早就会有所猜忌,虽然司药不说,但是若我一直不现身,恐怕也会坐实一些,所以,我应该正常的出行,而不是一直被‘圈养’啊”
我见着他不说话,赶紧陪着笑脸道
“再不济,还有你冥君的保护,我凤隐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哪还有几个不要命的敢伤我啊”
可能他觉得我说的话在理
“只是我们之间要约法三章”
我开心的点点头
“第一,以后吃穿用度都要来于冥宫,外界吃食和用度需经我同意”
“好”
“第二,你的去向必须告知我”
“这个也成”
“第三,不许多看别的男人”
“好……额,这是什么规则”
他认真地看着我,那里面又不可亵渎的严肃
“可是鬼王,夫蒙,他们都是男人啊,你的冥兵还是男人呢,怎么才能少看啊”
我绞弄着手中的衣带,觉得这一条真是不合理。他扳过我的双肩道
“阿隐,你明知故问”
好吧,我认输,我当然知道冥演所指。
我开心的起身,准备下床,他又拉住我
“你你你,不会反悔吧”
只听他从嘴里悠悠的说了一句
“幽冥司里的女儿香,我都已经收起来了,今后,无论是哪里的酒水,你都不沾染一滴”
我看向他
“那你这是第四条了?是不是考虑删去前面……”
“凤隐!”
我“……”
好个冥演,原来,你早就做好了这一切啊。
晃晃悠悠的也就到了幽冥司,一进门便见着子娴愁眉不展的样子,不错,就像是我曾经办案子的时候的样子,尤其是遇到令人头痛的案子时,我与子娴的表情如出一辙,看来,这小妮子定是遇到了麻烦。
“说吧,什么案子让你如此愁眉苦脸的”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来,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最后她的视线竟落在了我的小腹,看来,我有孕的事情,冥演自是告诉她了。
“我,我没看错吧,真的是我的大人么?”
我帮她收了收惊讶的下巴顺势又拍了拍她的小脸儿道
“没错,正是本尊”
她想抱我,又收回的手,想拍我,也收回了手,我看着她这一身无措的样子,竟然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我不管你现在做什么,我先进去泡一会儿澡,有什么难事等我出来说,也不迟”
其实,聚灵池水,我已经想念好久了。
水中,我轻抚自己的小腹,哪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神的孕期自然比凡人要长很多,所以,一时半会儿,大家还不能看出来我是个怀孕的人。
“大,大人”子娴的声音悠悠的在耳边响起
我眯着双眼背对着她
“何事,说来听听”我猜想着,这小妮子,若不是什么很棘手的案子,她时断然不会来找我的。
“这个,还希望你,看一下”
我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折子,我看着尾页的落款,良久不能平缓皱起的眉头,这呈交案子的人,竟然是,司命仙君,而这委托之人,却是连玦。
我啪的合上折子,子娴倒是被我惊得不轻,她赶忙安抚我。
“司命仙君怕是也只能听命行事,毕竟这篡改命格也是要受天谴的,大人你莫要动气,只要找到当时让司命仙君篡改命格之人,让其受罚即可,本来这案子,我是不想惊扰大人的,只是子娴位份低微,一时间又扯上了连玦仙君和司命仙君,我也只好求助于大人了”
的确,子娴确实在此案面前无能为力,毕竟,她只是我幽冥司的一个手下,看来,这案子了结后,我得让冥君给子娴一些官职才好。
“这案子你且交予我,正好最近无事,断断案子也无妨”
她颇为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冥君来接手,毕竟……”
“子娴,你还怕我能力不足么?”
她摇头又摆手道
“当然不是,只是你现在情况特殊……”
我知道她这是在为我担心,掌风一起,带过来衣架上的衣物,顺势穿好
“子娴,现下,谁看得出我情况特殊呢?”
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我确实,该去了解一下情况了。
十三重天璇玑宫,那里是司命仙君所在。这世间上天入地,与我所做之事有些相似的,也只有璇玑宫那位了,只是,司命仙君的职责是掌管众生命格,而我的命格,怕是也在司命仙君的笔下了,只是,神仙的命格大多是天命,但是司命自是有能力去揣度去修改,但天上那位司命可是远近闻名的不想管,若是有个什么小仙小妖想去问他命格之事,他也更不想说,如此一来,那么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又是为何。传闻司命喜欢戏本子,无论哪里的戏本子他都会去搜罗一些,算作是写人间事的参考素材,如果找司命办事儿,要么,就给他一本他从未看过的戏本子,要么,就得看他提出什么条件,但是戏本子不常有,但这条件常有,试问,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找到一本司命没看过的戏本子呢?司命不大喜欢神仙的命格,所以偏爱些凡人的命格,他手下弟子众多,所以他只会写一些重要人物的命格,剩下的,留给弟子们去发挥,他看看就行,而此案,正牵扯一桩篡改凡人命格之事,想必,这被篡改命格之人,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不然这连玦绝对让司命亲自写诉状递交到幽冥司把冥演给‘告了’。
算起来,我与司命互相之间也都是耳闻罢了。
璇玑宫外没有仙童,大门就那么敞开着,我踱步进去,在庭院中心,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古柏,就像是我幽冥司门口那棵老枫树一样,我看不出这树的年龄是多大,但是,这如虬蛇般的树根在告诉我,它似乎与十三重天是同一时期的产物。
这璇玑宫内的布局便是围绕着这株古柏而建,我四下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影子,不是说司命弟子众多么,怎么看门的没有就算了,连个接客的都没有?我环顾四周眼见着也只有中间这处殿宇最为恢宏,想必,司命仙君定是住在这里。
我抬脚便朝里走去,很奇怪,这里的布局,竟是门内有门,我皱了皱眉,之前总是听孟婆说十三重天璇玑宫,仙资低的人都找不到入口,有的甚至进去了之后都找不到正殿所在,白白在里面晃悠了不少时日,现下,我可能就会使其中一个,但,也就这几处殿宇,并没有占地很大,我想,孟婆的话可能是再对我故弄玄虚罢了。
我推开一扇门,发现里面有四扇门,我用灵识探寻了一下这四扇门背后,可是什么都探寻不到,我索性,推开左手边的一道门,不禁感叹到这司命仙君还真是有闲情雅致之人,这门后便是一池灵泉,我朝前走去,里面不知样的是哪里的鱼儿,就像是染了彩虹一样,叫人惊艳。
只是,这里只有一池灵泉,什么都没有,四周全是平整的绿草,就好像是人日日修剪一般,可能,是我走错了,我回身想按原路返回,但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惊讶于面前的一切,哪里是璇玑宫,分明是一片火场,就像是刚刚经历了浩劫一般,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翻腾在无尽的火海之中,我稳住身形,瞬间关上门。
“一定是幻象,一定是”
我嘴里喃喃着,可转身之时,哪里还有什么灵泉,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花海,这花都是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我没有理会花海,径自又去开那扇门,开了门之后才发现,这终于回到了之前的原点,周围仍然是一模一样的四扇门
“好你个司命,竟给本君设局,看我不砸烂你的璇玑宫!”
我手上灵力运转,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想要砸烂,只是想让司命出来救我于‘水火’之中罢了。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我想打破其中一扇门,但是灵力就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堪堪的只化作一团微风,我只好收回灵力,去开了对面的那一扇门,这一次,竟然是,天河!
我自是来过这里,当然知晓,上次和连玦还在这里吃小鱼干来着,可是这天河与璇玑宫并不是在一重天上的,怎么回事,我心中暗暗念道:幻象,应该还是幻象。
我转身,面前,便是我刚刚开过的那扇门,我鼓起勇气拉开那一扇门,那株古柏刚好落下一片叶子在我身前,我走过去,竟然又回到了院子中间,我竟出来了。
我看着这四周殿宇,果不其然,九娘没有诓骗我,这璇玑宫,当真是高深莫测,是我将司命看轻了。
我看向面前这株古柏,伸手,搭在它上面,我想感受,感受来自十三重天的强大灵力变幻,不多时,我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原来,玄机竟然在此处。
“你是如何看破的,这奥义在这株古柏之中”
身后有衣袍摩擦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朝我走来。
我转身,松开古柏上面的手
“都说这璇玑宫无来无去,果然如同司命仙君的心情一般,变幻莫测”
那人凤眸微眯,嘴角轻佻
“那只是他们无力参悟而已,每一个来我这里的,不是求生也不是问死,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们太浮躁,不像凤隐神君这般,轻易参透我这幻象纵生的璇玑宫”
我面上一笑道
“每一重天都有自己的灵力涵养所在,想必这十三重天,便是由这株古柏所造就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看清本来面目,那么,任何幻象丛生的地方,都能够找到真实的东西本源,我想这一点,便是司命的本来用意吧”
他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我
“错,也不全错,对,也不全对,你所说的,只是我这幻象背后的一点,而这另一点,怕是谁也不知道”
我双手抱拳道
“愿闻其详”
“也罢,与你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交涉了,和你说说也无妨”
第一次交涉?那又是在何时?
他继而说道
“我这璇玑宫中每一道门,都是一次选择,你选择了生,那便是生门,若是选择了死,那就是死门,你若贪恋美,那就留在其中,你若厌恶丑,那就趁早离开,不过每一次选择,都无法回头,这既是你的选择,也是,司命的定数,如若回头,想强行改换选择,那就要付出代价,凤隐神君,我想,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那一桩案子吧,只是,司命不是那种喜好多费口舌之人,刚才你所经历之事,司命已经在告诉你答案了”
我看向他,想不到,他早就知道我的来意
答案,司命这是在告诉我,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之地。
“凤隐所掌管的,是人、神、妖、魔的来路和去处,而仙君掌管的便是这过程中种种情节缘由,你我二人,从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在操控别人罢了”
他忽而大笑
“哈哈哈非也非也,我从不操控别人,一切都是他人选择,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只是这代价还是要有的”
我却听得一头雾水
“凤隐愚钝,仍然不动司命仙君话中之意”
他凤眸看向我,此时这个男子,倒是叫我觉得,高深莫测。
“这案子,原本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已忘却前尘往事,可是,却不能免于一罚,那时若不是冥君相托,叫我更改你二人命格,我是万万不会横加干涉凡人命格,那些我已经写好的事情,就不能够反悔,毕竟,这有违天道”
“有违天道?”
我心中暗暗想着,可是,什么东西,好像一直是缺失的,难道,这期间,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我疏忽了的么?
“司命仙君,凤隐既然已经忘却前尘旧事,但是若这缘由因果皆是由凤隐一人而起,那凤隐愿意接受这天罚,断然不会让旁人受到牵连。”
“你都不问,是何事?”
他似乎有些惊讶于我的回答,是的,我不问,因为我相信冥演,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信他,虽说,心中还是有些许的疑惑。
“我写折子不是叫你来受天罚的!”
我侧目,连玦正腾云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