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在佛前隐藏起对你的深爱。
佛陀洞察世间,通达万物。
我无须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故此,爱得直白坦率,始终赤诚,永不回头。
人和人的缘分来得如此巧妙。一个擦肩,一个回首,就让情根在少女心中深种,这一番,即便数十载岁月悠悠也是无法自拔了去。
烟雨朦胧,婆娑雾影。南方的清晨带着湿漉的水汽,不冻人却叫人慌了心神。
方迟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百般虔诚地听着老僧诵经,古刹清音,洋洋盈耳,烦恼诸事皆抛于脑后。一卷经文毕,方迟拜谢老僧,起身出了庙宇。
方迟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信佛,方迟耳濡目染对佛道也由衷喜爱。
撑开寺里赠给香客的油纸伞,抬步走下石阶。青铜梵钟声声回荡,透过山峦,迈过高门,撞在方迟心上。
待方迟走到山下,淅淅沥沥的梅雨也做了了结。收伞,抬眸的一瞬,二十八岁的宋祁就这般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二十四岁的方迟眼里,这一眼就刻了骨,铭了心。
宋祁生得好看,周身清冷,单手执伞站在榕树下,俊逸挺拔,似在回应电话那头,不时附和几句。
注意到某人炙热的目光,宋祁眉头一挑示作疑问。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方迟说了句抱歉,小跑到停车区,启动离开。
“妈,医院还有事,我就不上去了。哪天您想回了,给我爸打个电话。”
“臭小子,有事就忙去吧!反正人姑娘也走了。”
“您儿子虽然行情是差了点,也不至于要去庙里找老婆吧。挂了,改天再来看您。”
这小子。可惜咯,这么好一姑娘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愣头青。
方迟进门的时候,祖母正坐在院里煎枇杷水。
“回来啦,且等着,这一碗枇杷水喝下去就不咳喽。”方迟贪凉爱喝冰饮,夜里睡觉还不老实,一来二去地三天两头咳嗽,难为祖母总要惦记。
“这次回去就在市里找个房子,每天来回赶也不是个事。”
“奶奶,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再说了您一个人住多冷清。”
“可别拿我当幌子,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多出去交交朋友,老围着我有什么用,隔壁家的媳妇上个月都生二胎了,你什么时候能领个男朋友回来!”
老人家在这方面的攀比可还真是全国统一。
“奶奶,您快放过我吧,我才几岁啊,您就催。”方迟抱着祖母的胳膊撒娇。
“行了行了,赶紧把水喝了,这回和我撒娇也没用,这是你妈嘱咐的,我只管带到。不过话也没错,整天和我这个老太婆待在一起,朋友也没有几个,工作还不方便。”
“哎呀,奶奶!”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比我还啰嗦,我约了人听戏,你自己看着回吧。”说完真就不顾方迟,拿着蒲扇出门了,只留方迟一人待在院里无奈扶额。
方迟就大学那会离开过祖母,一毕业在A市当了小学老师,虽是学校分配了教师宿舍,可方迟还是觉得永安镇亲切,每天来回三个小时的车程也不感辛苦。
“听闻,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顾听闻是方迟的大学室友,也是方迟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且顾听闻是A市人,家离方迟任教的小学十分近,两人的感情倒没有因为毕业减淡,反而日渐亲密起来。
“啊?奶奶这一招着实是干净利落,佩服!”
“听闻同学,奶奶这招高不高我不太清楚,你不收留我的话,流落街头就是真的了。”
“收留!必须收留!我们迟迟大美女能光临寒舍简直荣幸之至啊,马上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正好我爸妈这段时间不在家,我还觉得一个人怪冷清的。”
“本来可以不麻烦你的,学校的宿舍也没去住过,家具都没置办,估计得叨扰你几天。”
“哎呀,我巴不得你来呢!后天就要上课了吧,那你能不能今天就过来,我在家等你。”
和顾听闻道谢之后,方迟也没拖拉。其实早该在A市找个房子的,念着祖母年纪大,方迟就想多陪陪她。学校宿舍说到底只是个休息的地方,长期住也是不太合适。
方迟行李不多,带了几件衣物和日常必需品,整理完也就一个小行李箱。
老太太记挂着方迟,说是听戏,没多久就回家了。
这会方迟已经走了,院里空空的,喝的枇杷水还在石桌上。碗下压了一张纸条:
奶奶,我走了。我先去听闻家住几天,您别担心。
我不在家,您要是觉得闷,可以听听戏,下雨天您别往寺里去,石板台阶太滑,给您抄的经书都放案桌上了。您想我了,打个电话,我就回家。——迟迟
这孩子,枇杷水也没喝完,夜里咳嗽起来不知道多难受。罢了,老跟我这个老太婆待一起,年轻人也没个年轻人的样。
顾听闻在校的时候就比较爱折腾,这工作了快一年也没学会沉稳一点。硬是拉着方迟追了一晚上的剧,啤酒炸鸡一样没落,凌晨三四点才睡下。
方迟同样是晚睡了,但平时觉比较浅,再加大门的门铃一直响,索性就爬了起来。
敲了顾听闻的房门,看她没有要醒的意思,方迟径自下去开门。
“您好,请问您找谁?”方迟打开门“是你!”
“哦?你认识我?”宋祁倒记得这姑娘前几天在寺下看他,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她。
估计人家没记住自己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迟连忙解释,“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家,您找她有事吗?”
“朋友?顾听闻?”男子微笑“你好,我是她小舅。”
“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