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提到高考那天,现在田旭已经记不起任何详细的故事了。只能想到高考的时候,田旭自己从家坐公交到学校、在学校旁边的早点店里吃早点,然后遇到自己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客气地寒暄,早早地背着包到校门口排队。
第一场是语文,高考的前一天,田旭一本语文书都没看,“越看越不会,越看越忘,万一考了哪儿还没复习到还不得急死我,这一琢磨我还不如不看了。”田旭带着这个理论,又一个个传播给了站在周围的同学们。
“不怕不怕,来,我抱抱你,抱你一下你就能上一百。”“排队啊排队…”“来,握个手,传授给你一点灵气,绝对一百一往上…”已经能进校门,但是还没能进各自考场之前,田旭一一回应周围要来蹭点灵气的同学们,“不着急不着急,我会保佑你的。”
可等她真的进了考场、坐在正对着讲桌的座位上时,她才真的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刚刚同学们的紧张。该怎么描述呢?套用印象中季羡林先生的一句话,“像是把心放在油锅上熬煎”,或许是这句话,或许这句话的确是季羡林先生写的,但是这时候田旭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了。
这是激动吗?还是害怕?或者这是怂了?不知道。左手指甲死死抠着手心肉最多的地方,身旁的风扇把后背的汗平白吹出一阵寒意…
“卷子简单吗?应该很简单。考得好吗?应该也还行。能上大学吗?应该也能上。”考完两天的高考,田旭想好了应付所有人关心的答案,颇有几分鲁迅的“应该也许差不多大概”的韵味。
考完最后一科的英语,田旭回到家里,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对答案。她开始问自己,这题我改了吗?这题我选的是什么?这题怎么像没做过一样?一支高考涂卡都没能用光的铅笔,在光滑的纸面上乱七八糟的舞动了几圈,田旭草草地给自己下了结果——卷子还行,应该考的还行,能上大学。总体还行。
可她还是哭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能是觉得走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也或者是觉得自己没能像幻想那样“考的全对,全能蒙对”。也或许她的高中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她要抖擞精神去面对更遥远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