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悦。

　　我是田旭的班主任。

　　在我刚从高二下来、接手这个班之前，年级组长贺姐和我说，“悦儿，你们班回头要转进去俩人。是俩普通班的孩子，学习挺刻苦的。我就怕嘛呢，我怕他们俩啊去了以后不习惯。再耽误学习可不好了。”

　　我回头看着贺姐，打算问问这俩新转来的学生大概是什么情况，“他俩平时表现的怎么样啊？”贺姐一手翻着听课记录，一边急匆匆地站起来，“这俩孩子我都没教过，但是老周和小贾都说孩子挺好的。他俩下午就过来，我先上楼开个会。悦儿你给我看着点儿啊。”

　　我笑着答应，“行，贺姐你慢点儿走啊。”贺姐一边和我挥手，一边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今天上午没有历史课，需要讲的也简单。我打开网易云音乐，戴着耳机，准备看会儿小说——大早晨搬完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好好歇过。

　　下了午自习，我回到高一三班门口，凭着短暂的记忆喊了几个班干部打扫卫生，“邓琦、魏舒窈，你俩辛苦一下，把前面打扫打扫。”

　　冬天的教室不怎么开窗通风，总有一股子闷着的味道。我倚在门框上，看着楼道那边走上来一个小矮个女生，头发长长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男生。一个瘦高个儿、一个高胖子。

　　我朝着最先到的女孩子说，“你是田旭吧？这里有两个空着的座位，你挑一个先坐下吧。”她看见我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地接过高胖子男生手里的兜子，奔着靠窗的位置就去了。

　　后来我回到办公室里，正巧看见老周朝着我走过来，我以为老周有什么事儿找我，谁知道老周对我说，“霍老师，小田旭以前是我们班的。这孩子学习挺努力的，就是家庭关系不太好。她跟她爸爸之间有点……有点小矛盾。还得请你多看着她点。”

　　我琢磨着老周这话的意思——一般只有调皮捣蛋、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才会和父母之间有矛盾。这孩子来了我们班还总往回跑，是不是她叛逆期到了？于是，我赶紧答应老周，“老周你放心，以后我好好关注这孩子。”

　　老周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回办公桌后面备课了。

　　于是我开始关注这个叫做田旭的长头发小姑娘。当另一个瘦高个儿、那个叫叶晨的转班生已经和大半个班的男生混熟的时候，田旭依然没有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她还总往回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后来她爸爸来学校接她，满身酒气但是说话客气得很。她爸爸说孩子从小单亲，自己为了管孩子没少打孩子。我更觉得她爸爸不容易了，可这孩子还是不听话。我一看见她看见她爸爸的眼神我就有点别扭，那哪像是一个高中生对爸爸的态度？

　　我开始好好关注她了。

　　上课接下茬、课间三五成群的一起聊天，我看着就来气。我本来是不想管、不想骂她的，可我又害怕这孩子万一学坏了，她爸爸还残疾管不了她，那这孩子一辈子不就毁了吗？——我是带差班出身的，什么样的孩子我没见过？尤其是像她这样，爸爸妈妈这么负责自己还不努力的，我见得多了。

　　我不在乎她会不会因为我总骂她背地里说我坏话，我也不管她心里恨不恨我。我就觉得这孩子唯一能改变命运也就是这时候了，犯了错误就是要批评。其他的孩子们好歹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背景。她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办？

　　我今天看见她上课睡觉了。这孩子，上课睡觉下课聊天，写个历史作业还搜答案，给我气的够呛。我忍着没朝她发脾气，想着她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她还和我狡辩。

　　这孩子到底怎么办才行？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