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季汝璟就醒了，心里有事情，睡得也不安稳。
她刚要起身，促不及防被程峰拉回被窝，俯在她额头亲一口“那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昨晚不满意？”
季汝璟翻了一下白眼“嗯”一声，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缩着身子不说话。
“说说，怎么了？”
季汝璟扬着头，幽幽地看他一会儿，把这几天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想法，统统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听完，程峰苦笑，手指捏了捏她的腮帮子，“为这事，是不是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嗯嗯”
程峰抱住她，手掌在她的后背缓缓地摩挲：“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我们就算躲也是躲不过，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手上有琦琦抚养权判决书，大不了就跟她把事情闹大，林思妤打着收养的幌子，这事情闹上法院，这件事情就变质了，豪门忌讳舆论，得不偿失，她要是有把握也不会用乐云物语的冠军来压你，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场买卖，既然是买卖，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先别慌。”
说到这里，季汝璟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眼睛里也有了神采，才知道自己当局迷，“那有必要跟琦琦说吗？”
“有，这事关于她，我们不能因为自己主观去帮她做决定，得让她顺应本心，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有必要让她有心理准备。”
听完，季汝璟眸色暗了下来嗯一声，然后默默不语。
程峰知道她，能感觉她情绪的细微变化，用手点点了她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想是吗？”
季汝璟摇头，“不是，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想想这日子过得真快，我居然把那个能用两只手托起来的小人儿养成现在快到我肩膀高，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开心，难过，这些年来就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过...”
说到这里，她的鼻子很酸，眼泪禁不住地掉下来，嘴巴一撇，一副努力压制又压制的抽泣的模样，声音哽咽着：“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副模样的季汝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多年来，她总是一副万事靠自己的样子带着季洛琦，坚强且乐观，让人忽略女人天生就柔弱。
程峰把她从被窝抱起来，眼神里带了些小惬意，庆幸她没有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自然而然的袒露柔弱，激起他内心的保护欲。
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他了解她，知道她的用心和不舍。
声音温柔地安慰她：“这战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认输了，琦琦未必会选她。”
季汝璟心中有数，她认同林思妤说的法，琦琦跟着她确实会比要比现在好，她给不了的大富大贵，又害怕季洛琦跟着林思妤学坏。
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儿，哪有那么轻易就割舍的，心里一直纠结。
这些年的日夜陪伴，用心对待，季洛琦早就成为她的软肋，那是一种责任与报恩，层层叠加的软肋。
季汝璟越往后想越觉得心酸，忍不住在程峰怀里哭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她这个样子叫人心疼，他轻叹气，松松地把她圈到怀里，又使劲地抱了抱。
转天是周末，季汝璟因为林思妤的出现，打算带着季洛琦好好玩一天。
她已经准备好跟季洛琦坦白，只是这个问题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得姐姐放假陪她一起玩，季洛琦话唠模式开启，看着魔天轮下风景，一个劲说个不停。
季汝璟心不在焉的听着，转头看看她，借机试探着问：“琦琦，如果有一天，你跟姐姐分开了，你会不会想我？”
“为什么要分开？”
“就是假设，我想想知道，我在琦琦心里重要吗？”
季汝璟很努力地克制自己。
“那当然重要，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姐姐。”
季汝璟咬了下唇：“如果你妈妈还在，你愿意见她吗？”
季洛琦始终是孩子，转过身来，想了想：“她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吗？”
“没有，她回来了，你想见她吗？”
缺失父母陪伴的孩子，哪怕再懂事，内心深处总是敏感的，季洛琦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小声说：“姐姐，我想，我想看看她。”
季汝璟手心沁着汗，“好，她也想见你，那我改天约她出来。”
好一会儿，季洛琦没有说话，她低下头默默摆弄着手指，嘴巴也不知不觉噘起来，小心的问：“是不是见了妈妈后，就要跟你分开了？”
季汝璟抑制不住地掉下眼泪，却很努力的想要控制住，扬起大大的笑容：“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只要她活得更好，即便自己多舍不得，她也会放手，没什么事比季洛琦的成长更重要。
“那我不见她了。”季洛琦又恢复到刚才的雀跃状态：“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妈妈，我感觉很陌生。”
季汝璟微愣，一时忘了该怎么回答，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懂事，她觉得她应该知道林思妤的出现，会带给她们很多变化，快速捏捏她的脸，轻声细语地解释：“琦琦，你要记住，她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你，姐姐，不希望你有遗憾。”
季洛琦耍起小脾气，叉着手：“反正我不要和你分开。”
“先见一面再说，可以吗？”
“好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大笑起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出来，豁然多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季汝璟联系了林思妤，表明琦琦愿意跟她见面，但是不能太冲动，不能吓到她。
林思妤当然什么都答应，狠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