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黑暗中,赵小飞听见了来自远处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她好像正在经历着一件无比痛苦或恐怖的事情,让人听了心里能出一层冷汗。
“救命啊!!我的孩子!!”另一个痛苦到扭曲的声音从相同的方向传来,随后越来越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人似乎被什么人追杀着,不断有人在逃跑,在尖叫,在摔倒,甚至开始有撕咬的声音出现。
赵小飞被包围在中心,他疯狂地叫着乔的名字,恐惧带来的冲击使他的全身在发着抖,身边不断有人跑过,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人倒在了他的脚边,然后,有东西在那人身上狠狠地撕咬着,那东西嘴巴里喷出的热气打在赵小飞小腿上,他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那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哭喊声响彻整片天地,绝望而悲凄,渐渐的,婴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混着野兽粗重的呼吸声,直至完全消失。
终于,那东西从鼻孔长长的喷出一股热气,而后向别处跑去,赵小飞一屁股栽倒在地,“乔......”他吸了吸鼻涕,四肢因为害怕使不上力气,但心里更害怕乔会遇到危险,于是在地上拼命地向前爬。
未知的恐惧往往更容易让人崩溃。
在黑暗中爬行的赵小飞突然感觉到有滚烫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伴随着未知的野兽低吼的声音,他紧握着拳头不敢动。
那家伙一直在他身边绕着,时不时低下头在他身体上嗅一嗅,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低头是不是就该张开嘴巴咬下来,赵小飞身上汗如雨下,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紧绷的像一直蓄势待发的弓,随时做着逃跑的准备。
那怪物却走开了,随后四周也亮了起来。
这是令赵小飞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景象——天空如同被血洗过一般鲜红,一种浑身漆黑,双目似血的狼样怪物追赶撕咬着人类,目之所及的地方鲜血淋淋,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野兽的体臭味和一种难言的糊焦味。
那些怪物见人就咬,张开嘴巴只一下就咬断了人类的脖子,那人还睁着一双因恐惧而张大到极致的眼睛,在怪物撕咬后被身体里燃起的黑色火焰烧成了一块焦炭。
赵小飞感到呼吸十分困难,趴在地上,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有一头怪物也咬住了他的脖子。
突然,一道白光冲上天际,在血红的天空下如同烟花般散开,而后落向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准地打在那些怪物身上,被碰到的怪物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缕黑烟,霎时间黑烟四起,怪物四处逃亡。
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赵小飞脑海里突然浮现另一副场景——祥和安宁的世界里人类与动物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花开遍地,绿草如茵。阳光暖暖地洒在草地上,孩子们和小动物嬉笑打闹,不论男女老少,人人脸上皆洋溢着幸福。
赵小飞也短暂的忘记了先前恐怖的景象,心里漾起了一丝暖意,他想起了和外公还有乔一起生活的时光,每个普通的日子里都如眼前的人们一般幸福,只是现在......
四周再次恢复光明,眼前又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景象——荒芜人烟的土地上开着一种诡异的黑色花朵,随风兀自摇曳着。
赵小飞站起来,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失去至亲和家园的悲伤来,那悲伤堵在心尖和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他茫然的站在天地间,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孤苦无依。
这悲痛之感来源于一场他从未参与的灾难,一个完美世界的破碎、一场对无辜生灵的屠杀,他似乎是灾难的见证者,却又不仅仅只是见证者。
他觉得头痛欲裂,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天空和大地开始摇晃、扭曲、崩塌,他抓不到任何得以救命的东西,所幸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在虚无的世界中坠落。
“小飞,小飞!”耳边传来了乔稚嫩而关切的声音,像是一条救命的线。
赵小飞心里突然有了力气,从放空中回过神来,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泪水早打湿了脸庞,他一把抱住乔,小家伙身上的温暖和跳动的心脏令他福至心灵,让他暂时忘记了梦中痛苦的事情。
“嘶,奇怪。”站在赵小飞身前的白袍子下传来了一声疑惑,赵小飞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
“你是谁?”赵小飞用袖子擦掉眼泪,抬起头皱着眉问。
“小飞,刚刚是她救了你。”乔跳下椅子,在白袍子脚边摇着尾巴。
那人蹲下身将乔抱起来,露出的双手纤细苍白,她低着头轻柔地抚摸着乔,小狗狗快乐的眯着眼睛,尾巴像螺旋桨似的不停摇着。
“你又是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从白袍下传来,但女孩冰冷的声音此时在赵小飞耳朵里已经算的上是天籁。
救了自己一命,又能被乔如此喜欢的人肯定不是坏人,赵小飞心想,于是咧开嘴开始介绍自己:“我叫赵小飞,今年刚满十二岁,它是乔,三个月大,我们是从迷……”
女孩抬手打断了赵小飞的自我介绍,她将乔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到座位上,又变成了一座直挺挺的雕像。
赵小飞默默地将嘴巴闭上,向乔眨眨眼睛,“我刚刚,是怎么了?”
乔摇摇头回忆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在睡觉,但是突然你就开始发抖,后来开始抽搐,然后直直地展开了身体,像一块木板一样又直又硬,我听见你在痛苦的咬着牙齿,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我快吓死了,小飞。”乔委屈地看着赵小飞,“然后那个姐姐就过来了,她把手放在你的脑门上,让我喊你的名字,然后你就醒了。”
“那个梦……”赵小飞抿着嘴唇,梦里的感觉真切的像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但那样惨烈的场景他并不希望真的发生过,太多无辜的人死于怪物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