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年夏天
“呼——”
结束了一场打戏,许晟柯刚洗完澡瘫在床上,面带微笑地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几张杂乱的照片,照片里,十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小孩儿正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朝他笑得很开心。
窗外是刚砌好没多久的崭新的操场,有神采飞扬的孩童正在踢足球。
他又笑了一声,好像觉得浑身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了。
教室背后的墙上有一面展示板,上面贴了好几张照片,他一眼就在里面找到了自己。
那是一种有心而发的满足感。
不过——
咦?一堆照片的正中间怎么放的是杜绵绵的照片?
怎么她的照片还被红笔画的小花花和小爱心围满了?
他满腹疑虑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李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还追星啊?”
“什么追星呀?”李老师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城里读了大学,一毕业就回了家乡支教,再加上三四十岁的人了,根本不知道追星是什么意思。
“就是照片正中间这个人,她不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女明星嘛,你们的墙上怎么还贴着她的照片?”
在许晟柯心里,杜绵绵有些心机和手段,她这样的人不该成为一堆纯真孩子们的模样。
“哦,你说杜小姐啊。”
“她呀,她可是最先关注我们这个县里情况的好心人了,一开始我们县里特别穷,学校根本没几所,土地里也种不出什么庄稼来,县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整个县里多得是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
“杜小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了解这个消息的,一开始她是送物资来,生活用品,衣服,后来是修学校,修小卖部。”
“最近县里正在开发一个果园的大项目,好像是杜小姐说我们村里的土壤种不出庄稼却能种水果,厂子修的很大,县里好多年轻人都回来了呢!”
“她可是我们县的大恩人!照片所以才放在最中间。”
许晟柯愣住了。
他又想起杜绵绵那句话:“虽然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许先生,我的初衷也是成为那一小部分人,也是让我的声音被所有人听到。”
还有那一句:“真奇怪,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
他竟然还以为杜绵绵是为了和自己拉近关系特意编出来的说辞!
没想到他只是捐了些钱和物资就已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那一小部分有思想的人”,可杜绵绵呢,她连县里未来的发展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却误会她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太不该了。
许晟柯捏了捏床单,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会儿没准杜绵绵已经睡了。
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他还是套上外套走了出去。
还真有那么巧,他一打开门没走几步,就在走廊里的大阳台上看到了杜绵绵。
天气很冷,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头发零零散散地披在肩头,黑夜里雪白的肌肤看起来格外灼人。
那两根纤纤玉指间还夹着一指细长的女士烟,黑夜里有一点零星的火光。
杜绵绵微微侧头睨了他一眼,本来想打个招呼,但是想到这几天许晟柯对她的态度,瘪瘪嘴没出声。
“你……”许晟柯犹豫着走过去:“有心事?”
他突然的热络让杜绵绵心中警铃大作,原本她身子柔柔地靠在阳台上,一看他靠近立马就直起身子往边上移:“只是屋里有些闷热,想着出来吹吹风。”
眼看着她就要走了。
“等、等等。”许晟柯情急之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有事跟你说。”
入手的肌肤冰凉。
他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杜绵绵身上,女人有些抗拒,但是顾着他的面子也没刻意躲开。
“啊……表白的话就先去排队,”她伸手把自己被吹乱的发丝捋顺:“现在你前面约摸还有百十来号人吧,按照这个进度,今年夏天估计能轮到你。”
“哎……”许晟柯笑了。
气氛没那么僵硬了,他松了松神:“其实,我想跟你道个歉。”
听她说完了来龙去脉,杜绵绵很不在意地掸掉烟灰:“就因为这件事就让你觉得内心羞愧到睡不着觉,非要大晚上来找我?”
“是……因为我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毕竟是我误会了你。”
“可你并没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没什么值得道歉。”
“可是——”
杜绵绵打断他的话:“如果是闲聊我欢迎你,如果是还要道歉,那你就先回去吧,大晚上的外面又没有暖气。”
两个人双双倚着栏杆。
许晟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烟:“你心情不好?”
她没否认:“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今天心情的确不好,不知道是下午林宁的所作所为彻底让她受了伤,还是张蓓抒的那番话让她感到失落了。
“喏”,许晟柯下巴抬了抬,指着她手上的那支烟:“我在片场从来没看你抽过烟,今天都抽上烟了,心情怎么会好呢。”
“烟?”
杜绵绵低低地笑起来:“什么啊,我可是励志要做一个优质的偶像,我怎么会抽烟呢。”
那她手里——
长手一抬,许晟柯这下彻底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支……一支香烛?
细长的香烛燃得只剩下了小半截,在黑暗里乍一看倒是正像是一支细长的女士烟。
许晟柯试探着问:“这个香烛不是祭奠亡人的吗,你点这个……难道是纪念谁?”
他又突然想起了小说里吸香火气生存的女妖精,许晟柯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唇红肤白,眼角带笑,真的好像那故事里的山野美人啊……
咚、咚、咚,
他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这叫熏香,”杜绵绵把手又靠近了他一些,鼻尖那股淡淡的松香味很快就靠近了过来。
清冽又安神的味道,就像杜绵绵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小时候害了好几场大病,我妈请了寺里的高人给我配了这种熏香,不舒服的时候闻一闻心一下就静了。”
“好闻吗?”
“好、好闻。”他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面红耳热让许晟柯感到陌生,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奇妙,好……让人想要进一步靠近。
他身子猛地离开走廊,走路也跌跌撞撞,只留下一句:
“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外面冷你也早点回去吧。”
“嘭。”
门关上了。
许晟柯靠在门上,心里喃喃:“这下糟了,我可能真的要等到明年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