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狄蔻肯定的答复后,莫家凛从另一条路与他们分开。
一直默默跟在狄蔻身后地游牧笙,此时终于走上前来,他踌躇地望着狄蔻清秀的侧脸,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狄蔻余光瞥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豆豆,”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游牧笙还是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好:“你,你的考试……那个,那个结果……”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狄蔻可能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又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只好这样笨拙的开口,只期盼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没及格,跟以前一样。”狄蔻一下子说出来,语气平淡。
“……”听到这句话,游牧笙张张嘴噎在那儿,小脸的表情瞬间一滞,之前飞扬的心情一下子消散到九霄云外,他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自责懊恼从心底涌上来。
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他渐渐停住了脚,下意识咬住嘴唇。
自己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狄蔻对这次的期末考有多看重,他可以说是最了解的人了。
她为了考试付出的努力,为了想要让她妈妈开心,她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早起读书,认真写作业做笔记,遇到不会的题还会来问他。要知道,以她的性子,这些在平日里根本想都不可能的事,她都去做了。只是为了她妈妈的那番话,她便想要做到最好……
之所以他会知道狄蔻对这次期末考这么看重,原因还在于他送给她的奶糖上。一切的转变,都来自上次狄蔻接过糖时,对他说的话——
“老是这么要你的糖也不好意思,我狄蔻不是那么不懂得感恩的人,让我想想……做什么好呢?”她随意地坐在路旁花台上,手指挠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她偏着头认真思考,灵动的双眼转了转,不久,还真让她想出来了。
“有了!”
“什么?”游牧笙见她突然一脸兴奋,也有些好奇。
“哈!”她颇为义气地拍了把他的肩膀,语气豪迈:“我带你去抓鱼吧!”
游牧笙瞬间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只张着嘴磕磕巴巴地重复:“抓,抓鱼?”
“嗯!”狄蔻用力点头,手指在下巴不停挠着,边想边对他说:“我之前在西郊那边的小河沟里抓了好几次,那里挺多小白条的,这个时候去正好。”
她说着说着,狡黠地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灵动的双眼冲他眨了眨:“我还偷偷带回过家几条,让安伯伯烤了吃……”她咂咂嘴回忆了那味道,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止不住兴奋地说:“真的太好吃了,那味道又香又脆。保准你吃了也忘不了!”说着,还给他比划了起来。
想到那难忘的滋味,狄蔻心立即痒痒起来,巴不得立马出现在那小河沟。
“走!我们现在就去。”说做就做,她当即跳下石阶,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
“真的要……好吧。”见她已经雄赳赳走出好几步,游牧笙喏喏嘴,声音顿时熄火,只好乖乖跟在她后头。
“我跟你说真的,安伯伯做这个特别好吃,鱼烤熟了后撒点那个什么,”她边走边讲,手指不停比划,整个人精气十足,“那个叫什么孜然的东西——吃起来咔嘣响又脆又香,还有啊那个虾烤熟了看起来特别好看,吃到嘴里……”狄蔻絮絮叨叨地说着。
看着前面那根不停晃动的马尾,耳边是女孩欢快飞扬的声音,游牧笙渐渐被她的活力感染,小巧可爱的梨涡在白皙的脸颊旁若隐若现。也不管抓鱼奇不奇怪了,他嘴角挂着甜笑,温顺乖巧地跟在狄蔻身后。
两人要去的西郊位于这座小镇的西南方,是由几座大小不一的荒山经过长年累月的地质变迁,所形成的一片连绵山峰。从高处俯瞰山势,形状像一个“凹”字。
狄蔻说的那条小河沟就在这“凹”字的正中央,那座山体有道巨大的沟壑,雨水沿着山壁自上而下流入山林,时间久了,潜移默化自然形成了一条溪涧。正因为地质特殊,这里的水质清澈见底,常年温凉,正是这盛夏时节清凉消暑的好去处。
这处小河沟,也是狄蔻之前满山乱跑无意间发现的,以她的脚力来算,半个小时就可以到。现在正值下午两点十分,狄蔻大步走在前面,游牧笙呼哧呼哧地跟着,绕过一截小山坡,两人终于来到了狄蔻口中的那条河沟。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条溪流自上而下源源不断地往山林深处淌,水中高低不平地小石头被水流磨的平亮光滑,那水质清澈透底,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
听着溪水流淌发出的欢快的淅淅沥沥声音,两人同时笑了。
“呜呼!”狄蔻欢呼一声,立马撒丫子奔了过去,游牧笙也在她身后加快脚步。
早在来的路上,狄蔻就准备好了她的捉鱼工具。特意削尖的树枝最刺激做成的简易鱼叉,用线缠成半身高,狄蔻当时还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嗯,用着刚好。
狄蔻跑近那条河沟,把做好的鱼叉往旁边地上一丢,屁股往大石头上一坐,脱掉鞋,双脚舒舒服服地放进水里,瞬间没过脚踝的冰凉触感让她身体不禁一颤,脚踩在光滑浸凉的石头上,一股股凉润舒爽霎时就从脚底窜了上来,她深深闭上眼,放松身体舒服地叹了声。
“好舒服啊……”
游牧笙也走了过来到旁边站定,见她把脚放进水里,眼神不由随着她晃动的脚丫看。
狄蔻双手撑着石头,身子向后仰招呼站在后面一脸踌躇的游牧笙——
“你也来啊!这水里面很舒服的。”
“……真的吗?”听到她的话,游牧笙本就有些雀跃的心越发动摇,望着那清澈欢淌的水流犹豫了半晌。
“当然,我骗你干嘛?”
“好。”游牧笙点点头,终于下定决心脱掉了他的凉皮鞋,一步一步走到狄蔻坐的大石头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脚伸了进去。
瞬间,他的表情也变了。
新月般的眉眼一弯,梨涡漾在白皙的脸颊两边,俊挺的鼻梁下,唇形优美若樱花般的红润双唇轻扬。他闭眼微仰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上一层浅影,沐浴在阳光下的精致五官惊艳又好看。
只可惜一脸沉醉凉快样儿的狄蔻没看见,不然又要羡慕这小子的五官为何没长在自己脸上了。
“豆豆,真的,好舒服啊。”他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语调里说不出的新奇高兴。
“那肯定的!哈哈。”狄蔻听了仰着脖子,一脸的傲气得意。
她手撑着石头,用脚拨动水流,把本就因为水中石头分流的溪水搅的越发纷乱。
“游牧笙,你看!”她哈哈大笑起来,动作越发欢乐。
有几滴飞溅的溪水溅到了游牧笙小腿,他看着狄蔻在水里不停扑腾的脚,那脚丫在水里荡来荡去,似乎颇为好玩有趣。
他也跟着动了动脚,似乎领略到了好玩的点在哪,脸上笑容更盛。
直到两人玩够了,狄蔻才从水里站起身拿过鞋子在水里冲了冲,捡起一旁的简易鱼叉,冲他道:“走吧,我们去抓鱼。”
“好。”游牧笙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从水里站起。
“呔!吃我一招!”他刚一起身,狄蔻眼睛滴溜一转,转身快速弯腰伸手在水中凫了一把水朝他身上洒去,口中还放声大笑:“哈哈哈!游牧笙,有意思吧?”
“?” 游牧笙怔怔地站在水里,小小的脑袋里,此时满是问号。
他瞪大眼张着手,半身衣服都被淋湿,完全没反应过来狄蔻会有这举动,傻乎乎的像个狍子样愣在那儿,看起来可爱呆萌极了。
“哈哈哈!” 狄蔻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他笑弯了腰,“游牧笙,你也太好玩了吧!哈哈哈哈!”
游牧笙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听到狄蔻毫不顾忌地大笑,脸色有些羞恼。
一滴水珠从脸颊一侧滑下,他一下子弯腰掬了把水也向她泼去。
“蔻蔻!你又欺负我!”
“哈哈,这样玩才有意思嘛!”狄蔻麻利地侧过身子躲过这击。
两人你来我往,又在水里闹了好一会儿,才上了草地收拾着往河沟深处走。
狄蔻说,那里的小白条最多,她之前就是在那儿抓的。虽然小白条个头不大,但肉质鲜美细腻,数量众多。以她打弹弓的准确率,基本上一插一个准。
“来,你在旁边看着,我来抓!”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好!”他把一个篓子递给她,这是狄蔻刚刚在路上捡的一个小竹篓,用来装小鱼小虾正合适。
看着那水似乎不浅,游牧笙有些担心:“豆豆你小心一点!”
“哎!放心吧!”狄蔻大咧咧地摆手,对他的担心觉得毫无所谓。
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下河抓鱼,早就抓出经验了好吧。
她沿着河沟绕了半圈,走到她以前从那里下去过的位置,那儿杂草比其他地方要少,下去的地面也能看得更清楚。
上面的大石头有些布着青苔,踩上去湿滑粘腻,她一步一步往下走,游牧笙站在上面望着她,一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