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与WDG基地整体的装修风格一致，极简黑白。深灰色长桌旁边摆放的坐椅整齐，房间靠里的墙面上有着巨大的纯白幕布，角落里是连接控制的电脑设备，方便复盘投影。
“看得出来她反应很快，博弈能力也很不错，”路将行暂停在中午排位牛仔飞轮躲A极限跳地窖的一幕：“之前怎么不和我提？”
时楚的双排他早有留意——只是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位对方有比赛或是去青训营的意向。如果不是时楚提起，他也不会贸然询问。
“我就随口说说，她前几天才拿的高校联赛冠军，我觉得她应该会想打。”时楚说：“我也没问过她的意向。”
“那昨天也不早点说。”
会议室里只有投影幕布昏暗的光线，时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拜托，你训到半夜两点才让我们滚回去睡觉。”
路将行：“谁让你们比赛打那么烂？”
“那也不是我——”时楚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住口，倦怠的神色也清醒了几分，他垂下眼，有点烦躁地开口：“抱歉，是我的问题。”
路将行瞥他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年指挥在想什么，他有点无奈地笑笑：“不是，你别太在意了。”
“藏秋……”路将行说：“他会想清楚的。”
——
试训结束的当晚，姜雾收到了来自WDG俱乐部正式的邀请函。
唔，也不算太正式。
时楚言简意赅，冷漠熊猫头的表情包后一串联系方式清清楚楚——加微信联系经理程遮详谈签约相关事宜。
［时楚：凛凛，什么时候来基地？］
姜雾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她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下是真要成职业选手了。
不是吧。
这样就成职业选手了？
姜雾回想起草率的寥寥几局单练，有点恍惚。
不对，重点不应该是这个。
重点应该放在——姜雾盯着桌面上整洁干净的马哲封面，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和父母开口一昔之间休学打比赛的要求。
……
“等会，你怎么说的？”
段歆然不可置信：“叔叔阿姨就这么同意了？”
姜雾也有点不太确信：“好像是的。”
她回想起昨晚给母亲的电话，简单铺垫了第五人格的高校电竞游戏联赛的冠军，再慢慢导入想要休学打职业比赛的核心……然后就被母亲简单干脆地答应噎住。
“宝贝，爸妈都知道你很喜欢打游戏，”母亲说：“如果真的很喜欢，打打比赛再来学习也可以呀。而且我的宝贝既然拿了冠军有俱乐部邀请，那就证明你有打职业的潜力嘛。”
“那休学……”
“过两天妈妈抽空来西陵帮你办手续，这几天你先请假去基地。”母亲想了想补充道：“等会，最好先给一下你想去的那个什么俱乐部经理的联系方式，虽然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但是妈妈还是有点担心你被骗……”
段歆然沉默：“……阿姨真开明。”
姜雾：“……确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最近好像一直在给我惊吓，”段歆然很冷静地回忆：“从你面基网友就是傅迟开始，就好像一直不太正常。”
姜雾有点不太好意思：“是吗？”
“是的，”段歆然戳开WDG的赛事日程表：“不过你还是先收拾打包早点去基地训练吧。”
“接下来两个礼拜的比赛，”段歆然扫过WDG战队银灰蓝的荆棘徽印，将接下来的对手尽收眼底：“都不是什么善茬。”
——
礼拜二。
深秋难得的天晴，街道旁是金黄的落叶，柏油路上零落几片，带着点尘埃与寒意，由着车马穿行碾过。
门卫沟通放行后，约车司机驶进西陵郊区的别墅区。
85栋。
姜雾拖着银白色行李箱，按响了WDG基地的门铃。
漆黑的铁门高大冰冷，繁复的纹路间隙间能窥见翠绿花园的生意盎然。庭院中有颗苍翠浓重的大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延伸到了二楼窗边。
姜雾听见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她推开沉重的铁门，穿行过漂亮繁茂的花园。
道路的尽头，有人站在WDG基地的门口等她。
两个人。
稍高的那个青年生得很斯文，戴着副金丝边框眼镜，发丝都是规规矩矩的，瞧上去刻板又冷静。
他身旁是时楚。
与摄像头下显幼稚嫩的脸庞有些差别，少年眉眼间有着不显露在镜头前的桀骜，他没穿队服，套着藏蓝色冲锋衣，看过来的神色带着点意外。
“凛凛？”
姜雾稍弯眉眼：“是我。”
时楚上前两步，很快就拎过她手里的银白色行李箱。
“你好，凛凛，我是WDG经理程遮，”而时楚身旁的青年微微颔首：“欢迎加入WDG.”
踏入玄关，就可以瞧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人。
WDG监管者宋稚，求生者小乖，薄荷以及教练路将行都坐在淡灰色的沙发上，听见动静就齐刷刷地瞧过来。
姜雾默默地往时楚身后藏了藏，有点拘束地打着招呼：“你们好。”
可惜她这点拘束很快就被迫消弭，酒红色短碎发的少年微微拽着她的衣袖：“来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队的新牵制，我双排凛凛。”
时楚指着沙发上最角落里厚厚印花睡衣的男孩子：“那是小乖，打救援位的。”
小乖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看起来非常活泼。
“旁边那个是辅助位薄荷。”
混血棕发的黑衣少年礼貌性微笑，典型的人冷话少。
“他左边就是宋稚，宋稚旁边就是我们教练路将行。”时楚领着姜雾把比赛里看到的熟悉面孔一一对应：“等会慢慢认识，我先带你上楼。”
……
“基地一楼是客餐厅，二楼是训练室，平时训练在这边，三楼是会议室，比赛训练后复盘观战都在楼上。”时楚推开房门，替她把行李箱放在房间角落：“你就住在这间，我隔壁。”
“好。”
房间采光很好，宽敞的窗户外可以窥见花园绿植，床铺和被褥显然都是崭新的，洁白柔软，暖洋洋的阳光洒落，映衬得被套上细密刺绣的暗纹格外精致。
姜雾把挎包放在床头柜。
“经理说签订合同之类的你等会去会议室和他商议，”时楚说：“你先收拾房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太麻烦你了。”
姜雾说：“我现在就上去吧。”
说是商议，实际上只是走个流程。
“你父母那边已经和我们沟通过了，合同条款你再看一下有什么有待商榷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好的。”
合同这边母亲已经替她协商好条款待遇，姜雾简单地校对后很快就签字。
暂且签约到明年夏季赛，到时候看情况续约。
程遮说：“下午带你去场馆拍个定妆照，这两天需要官宣，你等会微博发我一下。”
“好的，但是经理……”姜雾有点不太好意思：“下午我还有些行李会寄到，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们签收一下。”
“行。”
——
下午两点，WDG基地门口堆叠摆放着三个巨大的纸箱子。
小乖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她真的没把宿舍搬空吗？”小乖不太确定地拍拍一人高的纸箱，有点惊叹：“楚楚，女孩子是有点恐怖的。”
时楚冷漠地摁住他的头：“别乱说话。”
小乖闭嘴。
嗯，他能明白时楚这个双排地位可比他高多了。
不光是在他们战队里，而且在第五人格赛事里，女选手的人气待遇向来都很高。或许是因为别的游戏赛事没有女选手，所以联赛的这几根独苗苗尤其珍贵。
他们战队之前是没有女选手的，不过隔壁JU有个打得很凶的核心女屠皇奈奈。小乖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光是不带脏字的怼人就让队友糯米经常因为被骂菜骂哭。
可惜因为过于丢脸，只在选手内部流传。
小乖也见过对方，乖乖软软的外表，倒是和他们队里的新牵制很像。
但是他们新牵制一看就表里如一。
女孩子清澈温柔的双眸是干净清透的浅茶色，笑起来时显得温柔安静。即便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显得十分瘦削。
看起来就很乖，让人想要关心。
就连阿姨都很热情地在午饭时给她盛饭。
小乖搬起沉重的纸箱想，可恶，所以阿姨以后还会经常做他喜欢的辣子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