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六个副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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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尾草,有一定的致幻功效,巫师祭祀时使用少量用以烘托气氛。
至于是什么气氛,不必多说,懂得都懂。
但前提是使用少量。
在这样的大型祭祀现场,篝火里使用的药粉在配比上鼠尾草的用量肯定是要比平时更多一些。
如果再多的话——
南鹿已经觉得眼前有些发花了。
这帮小弟,真是坑起人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南鹿捂住口鼻慢慢向外围退。
她的视野上方开始出现金色的光芒,像是真神降临。
当然,她知道,这只是药物的作用以及她自己的一些联想。
祭祀的人们也开始表现出受药物影响的行为,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向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哭诉着自己多年来的艰辛与苦难。
当然,受害最严重的当属靠近篝火的巫师们,有人甚至踏入火中向真神们宣誓自己的忠诚与无畏。
南鹿和张武两人相互搀扶着终于退出人群,再不撤感觉就要像醉酒后耍酒疯一样丑态尽显。
两人在风口缓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去寻其他们的同伴。
看到躲在角落里的严奈,南鹿没忍住,还是将严奈胡噜了几圈。
这人,动手了怎么不知会一声。
祭祀在开始时就乱了套,其后参与祭祀的人不断中招,甚至祭祀过了一半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当做是真神显灵,直到后来场中的巫祝旋转跳跃着开始口吐白沫,才有人报告给负责的守卫长。
而此时,南鹿等人已经趁乱逃出都城。
国祭出了大乱子,等匈奴反应过来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南鹿等人向南一路飞奔,在进入大漠即将逃出生天时不幸遭遇拦路劫匪。
匈奴领土地理类型:雪山,沙漠,草原。游牧民以其特有的生活方式跟随水草移居,同样的,沙匪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也跟随着人类的活动痕迹移动,他们并不会如中原的乱匪一样占山为王,而是骑着堪比战马的强壮马匹,遇到合适的下手对象就一路疾驰追踪,抢掠砍杀之后再疾驰而去,不好防御,无法反击。
南鹿几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油水,但他们算是被动遭遇,主动加入。
还有什么身份能比在沙漠里横行霸道的强盗更好躲避匈奴朝廷追杀的呢?
于是,南鹿几人加入了一支沙匪队伍,因为战斗力更高,南鹿成功混上队伍里的三当家。
由兵转奴再转匪,这经过真的是很曲折了。
不想做将军的强盗不是好士兵。成为三当家后,南鹿制定了接下来队伍的发展计划——避官,扩张。
避官,避免与官府产生正面冲突,在行动过程中无论是己方还是被劫掠的对象,都尽量避免造成人员的伤亡,打一枪后立刻转移位置,并随时注意隐藏行踪;
扩张,吞并其他沙匪队伍,壮大己方力量,垄断沙漠商队通行路线,收保护费的姿势可以不帅,但保护费必须进自己的兜里。
至于最开始不同意扩张的二当家,和在发展过程中因为利益问题想要过河拆桥的大当家,现在两人的坟头草估计能有一人高了。
不过一年时间,已经成为沙漠一把手的南鹿大概能凑出一支一千人的武装队伍,配马配弓战力卓绝的那种。
是时候回赵国了。
然后,赵国北方的一众匪寨黑帮就遭了殃。
“抢个商队能挣几个钱?”南鹿侧坐在高头大马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芽,继续给队伍里的汉子们洗脑:“要提前搜寻选择合适的目标,踩点寻找合适的动手地点,把握合适的动手时机,还要做好战后撤退路线预设,和官府斗智斗勇。费时!费力!又费命!但是,黑吃黑就不会有这种烦恼!”南鹿抬手一指眼前的茫茫山林,“只需要确定对方老巢的位置,一路平推过去,钱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老巢也是我们的!”
身后跟着的某匪寨前任二当家甲立刻点头:“老大说得好!老大说的都对!”
某黑帮前任大当家乙:“怪不得我之前总被官府喊打喊杀,人头悬赏都提到一千两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受教了受教了!”
南鹿勒马停在一山寨门前,大手一挥,“拆!”
一众被和谐雁过拔毛主义洗脑包包年循环教育的大汉们嗷嗷叫着杀上匪寨,缴械投降的直接绑起来,不服要反抗的敲晕再绑起来。
资质不错没干过什么坏事的山匪吸纳进队伍里,坏事做尽的山匪打断腿扔官府府衙门口,寨里剩下的钱物收集起来,屋子栅栏什么的也都拆掉,拆下来的木头整理好便宜卖给山下的农户还能赚些银子,周围的农户都可喜欢他们了。
又能剿匪又能把烧火的劈柴配送到家的好人,上哪找去?
某黑帮前任大当家把高高的一摞木头卸到山下村李婆婆家的院子里,接过李婆婆硬塞给他的两个煮鸡蛋,回到队伍里就双手捂脸猛男落泪,“我胡老大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感谢——呜呜——当初我娘老子生下我时都没有这么稀罕过我——”
“她还想给我保媒介绍她婆家的邻居家的老舅家的二姨家的小闺女——呜呜——我也是要有媳妇儿的人了——”
“我闺女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宝珠,胡宝珠,呜呜——啊哈哈哈哈——”
南鹿:……
所以,南鹿不只要负责团队的建设问题,还要操心大家的婚姻状况。
队伍招新的口号不知不觉就由“飞鹰带你飞上人生巅峰”变成“飞鹰带你脱单养老”。
“飞鹰”是当初张武几人思考十几天最后抓阄决定的帮派名。
本来想起个“游龙”、“朝凤”之类的名字寄托下对飞虎营的念想,结果被南鹿一票否决——别闹,起这种名还想不想回归军队了?
赵国朝廷最初发现这股势力还有些慌张,毕竟这股匪兵有组织有纪律,打仗是很费钱的,尤其还是内战,得不偿失。结果发现这只匪兵只剿匪,不抢劫,行动时甚至比某些官方军队还受当地人欢迎,于是一番争吵之后,决定招安。
招安当然是不能招安的,一旦招安不就定性己方是匪盗出身了么,我们就只是归队啊!
于是,一觉醒来的飞虎营首领王爷赵宪看着军营外近一千五的骑兵,激动的泪水从嘴角缓缓流下。
骑兵啊,自带战马的骑兵啊,还是身经百战满身煞气个顶个健壮如牛的骑兵,简直不要太开心啊!
赵宪:归队?好的,没问题!都是我的人!
南鹿终于拿到了自己打了一半的小锤锤成品。
十年时间,这支队伍南征北战,为赵国边防事业立下汗马功劳,队伍中元老们升职加薪娶媳妇儿,有了美满的下半生。
南鹿在成功升任将军一职后,就解甲归田,回山里跟老雷叔打铁去了。
消耗少量的积分可以换取在副本里停留一定的时间。
在副本里停留的越久,与副本中人物的羁绊越深,如果不想造成思维混乱,还是要保持理性。
南鹿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玩家,她的目标并不是令副本中的角色达成如何的成就,而是不断充实自己,学习更多的技能为下一次副本做准备。
南鹿的炼器职业已经晋升到中级,她目前已经炼制了五件兵器,这些兵器可以化成道具卡带离副本,虽然都是一星道具,但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耐久都要比商城里售出的武器高很多。
角色原本的家庭南鹿并没有多管,上一个副本里她已经受够了复杂的家庭背景带来的麻烦,这个副本的家庭麻烦也不少,她只偷偷看望过角色生母,在她生下另一个孩子后就断了联系。
雷叔老了,他想趁着还能动弹,回家乡看看刚出生的小孙孙。南鹿炼器学得差不多,正打算离开副本,索性在离开之前驾着马车送雷叔回乡。
“我在山里打铁打了大半辈子,炼过天子剑,炼过将军锤,为国,我无愧于心,唯一愧对的就是留在家里的那娘俩。”雷葛靠着马车车厢,似是陷入回忆,“我离开那会我那崽子还是个走路都不稳的奶娃娃呢,如今孩子都生了五个了。大孙子出生那会儿我没得时间,如今小孙子出生,我得回去看看。”
南鹿坐在车辕旁,静静听着。
她知道,雷叔并不需要人应和,只需要有人听他讲这些遗憾。
近乡情怯,便是与家人面对着面,这些话怕是也无法说出口。
马车暂时停在驿站,补给些食物和水。南鹿扶着雷叔进了旁边的馆子,吃些饼子,喝喝茶,活动活动快被颠散架了的身体。
驿站后院停着数十辆马车,伙计背着草料经过,将草料倒进喂马的食槽。
南鹿蹲在角落里,听着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匈奴语。
和队伍里的匈奴人学了几年的匈奴语,她如今已能听懂大部分。
只不过,这对话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南鹿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意思。
赵国的铁矿不止一处,边城荒山中的是一处,靠近梁国边境的是另一处。
这一伙采买的商队便是去往那处铁矿的。
打铁过程中需要加入的材料或是用到的器具,有些还是需要从他处置办。
只不过,听这话音,打成的武器似乎并不是给本国的军队使用,而是卖给其他的国家。
“窃国贼!”听了徒弟回来学的话,雷葛大怒:“我赵国自己的铁器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武器卖给其他的国家?定是有人从中作祟,以中饱私囊!”
南鹿轻拍雷叔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消消气,师傅。对了,您给师娘买的梨花膏,能否借我一用?”
本来气得满脸通红的雷葛一愣,先是震惊这臭小子怎么知道自己给老妻买了胭脂,然后回过味来,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掏出用红布包着的小木盒。
“拿去吧,我这还是托人从京城带的呢,白瞎了。”
南鹿:“那我再给您留半盒。”
“别。”雷葛正色道:“都放里,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南鹿重新回到驿站后院,小心地爬上一辆马车,将那盒梨花膏倒扣进装着黑色粉末的袋子里,然后系回袋口的绑带,溜回饭馆大堂。
打铁对各种物质的配比要求十分严格,稍有不慎就可能冶炼失败,而梨花膏里所含的某些物质,正是冶铁过程中必须控制含量、不可多也不可少的。
黑粉里掺了梨花膏,随着时间的流逝花香味会很快散去,打铁时加入黑粉,继续按照往常的打铁方法就会使得打出的铁器都是劣质品。
能在官府管辖的矿场做出这番举动,其背后之人必非常人,他们一个退休铁匠,一个退休将军,比不过。
也就只能这样在原材料上动些小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