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奕梵跟着上了大巴后,看坐在车尾的她,并没有走过去,而是选择了前排的位置坐下。一路上各看各的风景,只是偶尔抬头时,会将眼神从对方那里划过,猜度着彼此的心思。
大巴到达丽江路地铁站,沈歆而起身从牟奕梵身旁走过,她知道牟奕梵也跟着自己下了车,在刷卡进入地铁口时,她从玻璃门上看见牟奕梵正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拔,脚步轻快,突然他站定,回眸时,捕捉到了沈歆而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他嘴角不再是那抹坏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在等沈歆而叫他过去。最后失望的转身,源于她的不顾而去,那步伐似乎是迫不及待地逃离,牟奕梵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心酸,他的玩世不恭被一点一点剥离。不,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拨通了安琪的电话。
“歆而,你到家了吗?”黄晓琳的电话算着时间打来。
正准备洗漱的沈歆而擦着湿漉漉的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红晕始终未消,消沉的声音回答道,“嗯,坐地铁回来的,刚进门没一会吧。”
“我还以为那个牟奕梵跟着你上车,会带你去哪里玩呢,这么快就回来了?”黄晓琳试探地问道,因为她已经从蔡一凡口中得知了应寒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只是不清楚沈歆而到底还有没有兴趣知道。
“黄晓琳你记住一点,我和牟奕梵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今天的事情纯粹意外。”沈歆而着急解释,牟奕梵花名在外,几乎全景城的网红都曾是他的座上客,她绝对不要跟这样的花花公子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误会都不行。
电话那头的黄晓琳叹了口气,“其实那不过都是传闻,没想到那样的王子都不是你的菜,你是真的忘不了应寒了吗?”
“黄晓琳,你今天晚上是不是纯粹想给我添堵的,说完牟奕梵说应寒,知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我现在都不想听到。你刚下飞机,早点睡吧,晚安。”说完沈歆而挂断了电话,看着镜子上被热水漫起的热气,她用力擦着玻璃,水珠顺着镜子滑落,徒留斑驳的情愫。
此刻的hey u吧中,蔡一凡举着手机给应寒看黄晓琳发来的信息,“看见没,早告诉你了,别天天躲在游戏里给安慰,要现实中去呵护她,让她感受到你的存在。不急,不急,现在好了,利达集团的太子爷出现了,她都不想提你的名字了。”
应寒眼中带霜,冷冷地扫了一眼黄晓琳的信息,“这丫头不想听,麻烦你老人家别发信息问我了。”他满斟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不发一言。
性子急的蔡一凡抢过他的酒杯,重重放到桌上,“哎,你倒是说句话啊,还想不想和沈歆而和好?”
“你觉得我能怎样?现实生活中她要的我给不了,我就在游戏里陪着她就好了。”应寒盯着沈歆而的基地,山鹰已经飞走多时,而她一直没有上线。
蔡一凡越发急躁,指着游戏质问道,“在游戏里陪着,是,我知道你是因为看见她微信的游戏状态才开始玩的。可是你不能直接告诉她么,狂战寒狼是你,你就是狂战寒狼,你是为了她来的,依着沈歆而那林黛玉的性子,不哭的稀里哗啦,直接跑你怀里才怪。你倒好,什么都不说,拖着我们跟你一起演戏,游戏里陪着,呵呵,是冬天冷了能抱抱,还是夏天热了能亲亲?沈歆而今天都被人亲了,大庭广众之下亲的,几个女的能抵抗这样的男人,你再不争取人就走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小时候父母离异,你就恐婚了?这世界上父母离异的孩子多了去了,我怎么没见各个恐婚,轮到你这就阴影深重了?”
蔡一凡的话刺痛了应寒的心,他的鼻翼微微耸动,他咬紧下唇再不发一言,点下基地的回兵键,在士兵全部归位后,他选择了随飞。留下沈歆而孤零零地停在海边,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连游戏里都不应该打扰她,或许他应该选择消失的更加彻底,而不是这样的拖泥带水,让彼此痛苦。
“我靠,一言不合你就飞,得,看不懂你们,我也懒得说了。我还得赶紧去机场把我的小宝贝接回来,华子,这个人交给你了,我没辙。”蔡一凡抓起桌上剩下的最后一只碳烤鸡翅塞进了嘴里,挥着手叫着吧台里正在盘点的华子。
华子抬头,正准备起身上前,却被在吧台里帮忙的何思思按住。女人的细腻,让她体察出应寒心底的痛,“蔡一凡刚刚骂完他,你去,只会说些不痛不痒,反而让他更心乱,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那个女孩我虽然没交往过,但是视频里的她那么温柔可人,那个和她一起的男孩,她摆明了毫无好感,却在吃饭的过程中一直从细节上照顾男孩的感觉,用尊重去拒绝,你不觉得她就像个小白兔一样纯洁无害。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分不清对错,不过是在彼此闪躲中互相纠结,若是错过,虽可惜,对那个女孩也许并不一定是不好的结局,哪个女孩不曾幻想过自己穿起白纱的模样。”
华子扭头看着何思思,她并不在只说着别人的事情,似乎还想探出自己的心意,他有些不安,开始快速地转动手中记账的圆珠笔。“应寒对她的感情很深了,只是一张纸而已,没那么重要吧。”
“不重要?不重要,为什么他们会分手?”何思思支起胳膊,歪着头观察着华子的表情。
不得不佩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华子对自己微表情的管理非常到位,何思思愣是没找到破绽,“他也是不得已,他是个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总是将自己压抑在内心深处,爱却不敢靠近,怕靠近伤害的更深。”
“你这都是歪理,什么靠近了怕伤害更深,你都没靠近,又怎么知道人是不是等着能被你伤害一次,都甘之如饴呢?”何思思边说,边直起身子,故意拍拍衣服,想引起华子的注意力。
华子故意无视,其实他最懂应寒,都是因为害怕,所以他们宁可选择孤独。
何思思知道自己急不得,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快被隐藏。她从酒柜上又拿下一瓶酒,让服务员李晋给应寒送去,装作看了一眼吧台后面墙上挂的时钟,“十点了,我那边也该打样了,我回去收拾一下。看着他点,那是最后一瓶,别再给他了。”
当门铃轻声叫着,“欢迎下次再来”时,何思思已经走出门外,寒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缩了缩脖子,拉紧了披在身上的羊毛披肩。华子见她稍微停留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因为她的后背扩张了一下,不过很快因为旁边店铺熟人的打招呼,她又恢复了热情,就像从来没有什么坏情绪一样。
华子喜欢她的这个性格,和他的前妻炎炎一样,说话直言快语,永远的精力充沛,就像团火将他融化。可惜那团火燃烧的时间那么短,刚刚点亮了他的人生,就被病魔无情地带走。他本已心如死灰,没想到却在一次餐饮协会举办的同行交流晚宴中,遇见了何思思,他似乎又看见了炎炎在对他微笑。只是当何思思越想靠近,他却越想躲,毕竟那张纸有过一次足够了。看着眼前借酒消愁的应寒,他起身吩咐了李晋几句,走到他身边,拇指斜指着门的方向,笑着说道,“走,电杰网咖打一局,虐虐人去。”
“好。”应寒不想辜负华子的好意,他穿上外套,“不过现在玩命令与征服的不多了,还有那份情怀的更是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俩悠着点,别把人杀的太惨,断了他们的热情是不是,哈哈哈。”
应寒笑而不答,趁着华子拿外套时,将基地又飞回到沈歆而的旁边,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