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浅眠,我于庭院中漫步,一片安宁与寂静中,悄悄的倾听着大地苏醒的声音。仿佛只是霎那间,刚才还黝黑的天际,已泛出鱼肚白,那白色在云端翻滚着,一层层剥离出丽色,淡红、绯红、粉红……忽然便是一颤,太阳跃然而出。
石径上铺满了落叶,色泽是红、黄、绿,斑驳交杂的。形态是扇形、菱形、心形、五角形,各态俱备的。风过处,一片片翩然起舞,在空中盘旋着,又缓缓的落下。
极细微的扫帚声由远处渐渐的近了,徐阿姨含笑站在面前,我望着她身后堆积的,那座落叶的小山,接过扫帚,竹枝与落叶乍一接触,发出“唰唰”的声音。
10多分钟后,我们合力抬起满溢的一袋落叶,倾倒于树下挖好的深坑中。我起身,亲昵的挽起阿姨的右臂,“先回去好吧,叶子不断在落呢,我们明天再清扫。”她笑着颔首,我们在庭院中缓缓而行。
短信提示音响起,我随意的望下,(死亡倒计时)“今天是生肖回炉,早点上线。”心中陡然一震,步伐不由得停滞了,撞上一树梧桐,一片片叶飞旋着飘落。
阿姨回身,嗔怪的横了我一眼,仔细地一一拂去我外套上沾染的落叶。我笑笑,又低首,登录游戏官网,一则新闻公告—《生肖回炉,狂欢盛宴》进入了视野,活动时间,10月9—11日,果然是今天。
我径自沉浸在思绪中,随阿姨机械的前行,待意识回归,已身在书房了。开启电脑,飞至主城仓库,取出积存的12个生肖礼盒。
系统提示连续的刷过,“恭喜永乐的晴采潋滟打开生肖礼盒,获得啸天护肩;恭喜永乐的晴采潋滟打开生肖礼盒,获得灵蛇剑;恭喜永乐的晴采潋滟打开生肖礼盒,获得啸天靴……”
私聊闪烁,〈死亡倒计时〉发来信息,”刚才看你开了两件啸天,一共有几件生肖啊?“
”12件,你知道的,只要有人开宗族礼盒出了生肖,我就高价收购。“
他笑道:”等领取登录100天奖励时,我就有30件生肖了,足够你用的。“
”那还早呢,先顾现在,这次回炉定要凑上一身啸天,不能输给恐惧的。“
言罢,我将十件生肖放置在交易栏上,发送给〈死亡倒计时〉,”你帮我回炉吧,用多少军功令最后统计。“
【世界频道】恭喜万历的死亡倒计时获得生肖礼盒;恭喜万历的死亡倒计时获得生肖礼盒……恭喜万历的死亡倒计时打开生肖礼盒,获得啸天剑;恭喜万历的死亡倒计时打开生肖礼盒,获得蛟龙盔……
交易栏闪烁,一个邮寄发来,点开页面,赫然是两件啸天。〈死亡倒计时〉很是得意,”2件,历害吧,还少什么部件?“
我仔细地清点下包裹中的装备,回道:”还差头、甲、腰带,戒指。“
此时玩家已陆续上线,各频道也热闹起来。“恭喜万历的恐惧打开生肖礼盒,获得玄鼠甲;恭喜万历的梦想打开生肖礼盒,获得玉兔腰带;恭喜万历的死亡倒计时打开生肖礼盒,获得啸天项链……”
我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连续刷过的系统信息。
【国家频道】〈丢了幸福的猪〉抠鼻,”回炉活动不能让万历一家包场,青菜加油啊!“
〈风玲〉:”笨,青菜早就出手了,你猜猜死亡的生肖从哪儿来的?“
我淡然一笑,关闭电脑,开车出门。又值高峰时段,路上的车挤作一团,黑压压的,蚂蚁般向前挪动着。我边向前方眺望,边拨出了号码,“喂,老爸,我被堵在半路了,可能会晚些到。”
一排车辆的长龙,喇叭声不断,我的心亦随着排起了队,沉甸甸的。仅二十分钟的车程花费了近一个小时。待视线触及一座熟悉的建筑,方长出了一口气,泊好车,快步入内。
傍晚,我再次踏着层铺的落叶,行于庭院的小径上,以僵硬的肢体,疲惫的心,机械的感应着那冰凉的石纹,思维却在持续运转中。
一道晚霞如妙手绘制的丹青,精美绝伦,挂在了落日时分的天空上。渐渐消褪了它鲜艳的色泽,幻化为一朵硕大的写意莲花,定格在怒放的一刻。我静静的望着,直至那抹鲜红隐没于灰暗的云层,方继续前行。
半小时后,我舒适的坐在软椅上,进入了明朝世界。边接取屏幕右侧的主支线任务,边给〈死亡倒计时〉发送了信息,“今天回炉什么情况啊,一身啸天凑全了吗?”
他回道:“还差一个戒指,回炉三天呢,我们凑得上的。”
关闭了私聊,倦意,一波又一波的持续涌来。我强撑着飞至肃州,绵亘千里的祁连山,凝华积素的黑山晃动着进入了视野。光标来回地移动,朦胧间打开“嘉裕关“页面,直接耗费了30YB设置了自动闯关。就斜倚在靠背上,以手垫在头侧,安然入睡。
恍惚间,似有人在耳畔轻声地呼唤,“小茜,醒醒!”我尝试了几次,方缓缓的睁开双眼,阿姨的面容渐渐的清晰起来。待意识恢复清明,余光扫下壁钟,已是19时45分了。
我迎上阿姨关切的目光,笑道:“今天有些累了,没事的。”转而回视电脑,指示灯正在闪烁中。
【国家频道】〈晴采潋滟〉:“今天国战是昆明、桂林关口,随便打吧,就是刷分。”
〈欧阳清风〉:“恐惧走了,永乐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我笑了,“清风,群英那族空了,你进冰河吧。”
他迟疑的问:“我经常骂你,你不记恨吗?”
我直接回道:“我清个位置,你申请。”
几分钟后,系统提示刷过,【欧阳清风】申请加入宗族,同意/拒绝!
晚22:00,又结束了一次安宁祥和的海上航程,一架纵横交错、叶片斑驳的藤蔓下,我默默地坐着,几串晚熟的紫黑葡萄逗引着味蕾。
忽,响亮的“咔嚓”声,打破了我的绮思。寻声望去,阿姨正颇有气势的手执剪刀,伸向了枝蔓,这已是最后一串了。又一声“咔嚓”,沉甸甸的果子,被小心翼翼的放置在篮中。她得意的笑了,“一会洗了给你送去,霜打的葡萄甜。”
我望着那斑驳的枝干,满目褐绿微黄的残叶,无声的叹息,严寒的冬季就要来了,那又如何呢,我还有冰河,也唯有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