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庭院中,那几株从未开花的紫薇,于绿色的椭圆叶子间点缀了些花苞,有的已然开了,绽出一簇簇娇小、或雪白或淡红的紫薇花。我伫立近观,蕊是金黄色,瓣则为六片,紧密的呈倒椎体排列着。微风拂过处,宛若彩蝶纷纷飞舞。
归家已有数日,我贪恋最后的闲适,暂未听从父亲的建议去公司实习。待夏阳收敛了最后一抹余辉,我方带着莫名的惆怅入室。目光掠过客厅的几案,一张火红请柬静静地放置着,疑惑地快步上前,执起展开。时间:8月16日,地点:B市,内容:国内校友会。
“我才毕业不到一个月哎,这就校友会了!“我读后满头的黑线。”小茜,快递刚刚送来,还以为是你爸的。“阿姨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我天真地问道:”阿姨,今天不是4月1号吧?“
”这孩子,玩游戏傻了“她以怜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明天听你爸的快去上班吧。“我笑着跑掉了,请柬随手丢掷在沙发上,当成恶作剧忘却了。
晚上,我正在专注地读书,电话铃声震响,来电显示:贺欣。忙接通,”师姐,怎么记起我了啊?“她嗔怪道:”你个坏丫头,回国了谁也不联系,周末我们校友聚会,一定要来哦。“
我惊诧道:”天,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呢,姐姐,我没离情也要聚吗?“”必须的“贺欣笑道,”你最喜欢的岳师兄要来哦!“………
放下电话,我神思恍惚,一双冷峻淡然的眸子自记忆深处渐渐清晰起来,岳峰伦——我的学长!
五日后,B市那坐落于山麓的植物园的香径上,我独自徘徊。一张请柬于外套的衣袋中微漏出一个角,我眼的余光扫过,瞬间便移开,无措地投向不远处的音乐喷泉。三、五游客正在拍手、顿足,欢快的笑声夹杂着清亮的水流向周边溢去,我愣愣地望着。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陡然一震,犹豫地望去,叹息着接听,“学姐,我刚到,不,不用接机,我熟悉这城市的……”
这一日,丝丝缕缕的云缠绕着夏阳的金辉,渐强的风扫过仿古飞檐上的瓦片,我伫立于酒店门前,与贺欣学姐一同迎候。每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便调动珍藏的记忆,仔细辨认,把曾经和现在加以对照。
高畅学长直接一个大大的熊抱,完全深埋的我大声呼喝:“救命啊,你这野蛮人!”拳头不客气地用力敲打他。
“哈哈,小丫头长大了,轻点,别把你哥打坏了。”他把我半举起,掂量下,又轻轻放置在台阶上。
“我们毕业三年了,还当她是那个青涩小丫头呢,找打呢你。”他,我循声望去,下意识地整理并无褶皱的裙子,矜持地道:“岳师兄,欢迎光临!”
“哈哈!”高畅不给面子的爆笑,旁边的苏欣亦嘴角轻扬,我狠狠地瞪了高学长一眼,扫视四周寻觅趁手的家什,打扁这只笨熊。视线转回时,他已与岳峰伦一同入内,我只得恨恨地望下背影,继续迎候。
宴中,杯觥交错,笑语喧哗,微醺的我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寄于椅背,似不经意间投视线于岳峰伦。
满室醇香中,他清俊的面上犹挂着得体的笑意,悄悄的正下因碰触而移动的杯盘,扶持下身躯倾倒的邻座,我不由得生出微恼,他总是这般的周到,对所有人。
置杯于桌上,缓缓入酒,观其色,明霞霏霏。我徐徐地晃动,起身,行至他身侧,俯视那清冷的眸,笑意渐深,“师兄,来,这敬你。”
他未离座,笑意不达眼底,持杯,缓缓入口。
我顿时气结,一饮而尽,淳甘馥郁的酒浆尽化为苦涩。心隐隐的泛疼,终归不是那特殊的一个啊!
宴罢,一群薄醉的人冲进KTV,灯影交错,乐声轰鸣,听罢几曲声嘶力竭的劲歌,我甩掉几只强拉我上场的手臂,逃离昏暗的包厢,穿过喧嚣的走廊,出门来至街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霎时感觉活了过来。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我目光转视,是他。
“不舒服吗,我先送你回去吧,我和他们说。”关切的话语配上合尺度的笑容。
莫名的恼怒夹杂着未知的情愫,我倔强地说:“不,我一会进去。”
他笑笑,未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淡淡的红色晕上双颊,我望着地面,缓缓地说:“送我回去吧,醉了。”
他的笑意更深,引我向泊车位走去,我狼狈地跟随着,无力感满满。
一日后,带着无限惆怅的我踏上了归程。当晚,辗转难眠,梦游般来至书房,惯性地开机,登录,进入了明朝世界。
〈莲心月〉孤零零地站在泉州港口,朦胧的月色映照在紫色的裙衫上,靓丽的色彩仿佛褪淡了。
一触及熟悉的景物,我瞬间清醒,立即下线。暗恨道:这已经是本月第七次了!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重重地划过掌心。
离开书桌,行至窗前,月色清冷,遥望处紫薇花布满植株,恍若剔透的一挂水晶帘。不知何故,紫薇有时让人平生淡淡的忧伤。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