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力量小并不妨碍她对于一些小巧的暴力武器的热爱。流淌在人类血液里暴力美学的因子或许会隐藏，永不会消失。

　　“砰！”巨大的一声自车窗上传来。

　　可惜，没碎，不过玻璃左上角以一点为中心蔓延出数道裂缝，可以想见，再来几下绝对要破。

　　这样麒宁就满意了。

　　十九年乖宝宝还没做过碎玻璃的事情呢，普通玻璃都没机会亲手打碎一块，碎火车玻璃这种事情当然是更加可遇不可求的。

　　穆清然和陶言臻在短暂的无措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站在了麒宁身后。这个车厢里麒宁是行动的最早的，别的人大多还需要点反应时间。

　　可惜一节车厢也就首尾四把安全锤，这边麒宁拿了一把，剩下的人很快瓜分了其余三把，人群转眼间乱起来。

　　既有人开了头，别人行动也不顾忌什么，一时间“砰砰”声不绝于耳。

　　人群在过道里拥来挤去，把四个被砸的窗户牢牢围起来。

　　车厢里铺位不是满的，她们走过去看的时候估算了一下，15号车厢里人员大概只占铺位数的三分之二。玻璃都打碎的话，一扇出个四、五个人就差不多了，后面几节车厢只会更少。

　　这样平均下来的时间顶天也就一分多钟。

　　但不是这么算的，恐慌、拥挤、更多其他的因素……现在安全锤数量有限，平均每扇窗户前聚了十多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脑袋，后面的人不免会有“我会不会赶不及”的猜想。

　　麒宁深吸一口气，抡起胳膊又是三下“砰砰砰”连接砸在玻璃上。火车玻璃这种隔层玻璃比较难搞，反震让她手腕轻微发麻，不是什么大问题，好歹把角落砸出偌大一条空隙来。

　　转战其他三个角，麒宁记得清楚，这种玻璃就是要先砸四个角再砸中间，会轻松很多，也更容易破开。

　　各个车厢里都乱糟糟的，没信号带来的忐忑在这一刻一齐爆发了出来。联系不上亲友、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平常心变得惶恐，困在封闭的空间里加剧了这种惶恐。

　　乘务员、乘警、售货员、列车长……所有列车上工作人员都出来了。安抚乘客稳定秩序、清理位置帮助破窗，乘警配着枪一节节车厢巡视，压制着人们，尽量减少那些恐惧之下拥挤、闹事、插队、不怀好意的行为。

　　“我的东西怎么办啊？”

　　“不要了。”

　　“火车不烧没了估计以后还拿得回来，命重要。”

　　“发生什么事了？”

　　“危险分子？刹车失灵？到底怎么了……”

　　“总不至于丧尸上车了吧。”

　　“你别吓我。”

　　“跳下去能安全吗？外面那么黑，都看不见是个什么情况。”

　　“大概比车上好点吧，广播不是说了车停不了了，在车上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跟别的车撞了。下去，下去快到珠州了吧，对了我们现在应该进了珠州地界了，就是不知道到哪里了。”

　　没抢到锤子的人有的在抓紧时间收拾一点重要东西，大部分紧紧站在敲窗的人身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有些人喜欢说话，跟旁边的人说话，得不得的到回应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寻求一个“我不是一个人”的安慰。或许人多没什么用，总比独自一个要安心一些。

　　麒宁身后除了陶言臻两个还来了三个人，她们两个怕有人乱起来抢锤子一直护在麒宁旁边。

　　陶言臻有些紧张，张口想说句什么，又怕打扰到麒宁，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她们车厢里秩序还可以，虽看着有些乱，好歹没真乱起来。外面车厢偶尔传来些争执声，麒宁只当没有听见。

　　“哗啦”一阵玻璃碎片落地声响起，在麒宁几番努力之下摇摇欲坠的玻璃窗终究逃不过破碎的命运。她紧接着补上几锤子，还粘在窗框上几块尖锐的玻璃碴也被敲了下去。

　　新鲜空气迎面扑来，带着夏日未散的灼热沉闷，还有更清新的、奇异魔幻的味道。

　　逃生路引来了些关注。

　　或多或少有人把视线投向麒宁这边，三个女孩子视觉上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麒宁瞄了一眼插在书包一侧的扇子，安全锤还握在手里。

　　这个时候，最不能乱起来的。

　　“清然，你先下去。”

　　三个人提高了警惕，从火车上往下爬都是第一回，窗户离地面三米有余，到不到四米麒宁不知道，但这高度跟爬个小二层楼也差不多了。外面还黑漆漆看不清路面，最重要怕上面会出乱子。

　　她们前面没几节车厢就是硬座车厢了，那里人多，全挤在一起速度必然慢。

　　她能听见乘警在把人往后面车厢带，一群人均匀散开才能最快出去。

　　本车厢里面反应都是快的，剩余安全锤握在一看就很有力气的人手里，他们破窗速度不比麒宁慢，紧跟麒宁之后“哗啦”声就一片响起。

　　有的窗前人多，有些彼此认识的只看了这边一眼就专心等自己的去了。还有仍在摇摆不定的，原以为麒宁破窗会慢些，站在两方之间权衡着，这时候就往这里赶来。

　　穆清然却没有立即下去，推了一把陶言臻，把她送到洞开的窗前：“你先走，快点。”

　　陶言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也没就顺序问题发表意见，一手已经攀上了窗沿，脚踩在桌子上。麒宁在给她照下面的路，大致能看见铁路两边是大片的荒地。

　　不是在高架桥这种鬼地方就好，荒郊野外的，找到人了也就知道在哪里了。

　　穆清然仗着身高维持身后摇摇欲坠的秩序，人不止息往前涌，都想更早些下车，穆清然怕有人挤起来直接把陶言臻撞下去。

　　“对了，”她皱着眉头往车厢一个铺位方向看了眼：“之前没注意，我们最开始发现的其中一个能力者，就是躺中铺的那个，现在还睡着，要不喊一声？”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没有直接下去，当然，她最后下去更方便帮两个身娇体弱的室友拦一拦。

　　“知道了，等下你走。下去找言臻一起，我去喊那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