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内更是一片的漆黑,只有在门外不知何时亮起的灯笼光微弱地照应进窗。
呼出了系统面板,看着上面显示的凌晨一点三十二分。这个点,其余的天音寺弟子早就入睡了,也就只有她,早早睡了过去,然后在这个点突然醒了出来。
“……多久没有梦见他们了。”
手抚上额头,绛月有些懊恼地顺便揉了揉额前的头发。
“梦见谁呀?”
“呀!”
突然在身边响起的声音成功把绛月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她从椅子上闹腾着爬了起来,像是想要找些什么依托般立刻跑到了有光芒的窗边。
而在适应了灯光和黑暗后,她才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发声者的身形轮廓——小孩子。
……小孩子?
“为什么那么吃惊呢,我吓着你了?”
不同于平日的天真无邪,小孩子的嗓音中带着的却是历尽的沧桑。然后,她看到勉强可辨的身影朝她走来,熟悉的面容上布满的都是冷淡。
是青禾。
“……师兄?”
绛月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青禾和平常都不一样。
青禾没有回应她,他只是走到了她的身边,琉璃般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了她,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绛月,最近的你,很不正常。”
咦?
绛月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禾。
最近?
在《逍遥》天音寺的剧情里,除了给青禾下诅咒,绛月和青禾的名字根本就没有一起出现的剧情。而在绛月被污蔑成凶手前,青禾和绛月也是没有来往的,至少玩家在做剧情或者天音寺支线剧情的时候,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过多暧昧的关系。
就这么说吧,绛月作为普通弟子师属二掌门,青禾作为大师兄师属大掌门,两人无论从师父、练功等等的角度根本就拉不上线来的,她也一直以为,两人之间的联系应该就是她重生了之后偷偷到厨房去做吃的,然后被青禾给发现——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穿她的欺诈属性。
可是青禾这么问,绛月可不能就这么给无视了。
难不成这两个人,有剧情外的来往,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师兄……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退为进,在青禾强大的气压之下,绛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防御自己。
“你以前,可不会做这样的吃食。”青禾就着最近她的变化说道。“无论是刚进门的时候,还是在上个月以前。”
尽管她做的蛋糕十分的好吃,青禾还是对她产生了怀疑。
天音寺每日新拜门的弟子非常多,可在他出事之后,他却有意无意地去注意那些新弟子。毕竟能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下诅咒,这个人肯定是想置他于死地,但是天音寺在这件事之后原本有些宽松的守卫变得严密了起来,加上他有意无意地让师傅将他没死的消息散播出去,他就不信真凶不会进行下一步的刺杀。
那么凶手会怎么混进来呢?
若天音寺内没有内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从新进弟子那里下手了——毕竟天音寺的用人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都不会进行更换,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无法再用,之后叛徒就会被处以极刑,再由一直被培养的额外人才顶上。
在所有的新进弟子里,他唯一注意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绛月。
拜师宴上,他装作小孩子穿插在新弟子中,然后发现这个叫做绛月的新进弟子和赶忙拉帮结派的别人不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明明没有跟别人说过话,可在之后,在她身旁的新弟子却好像很熟悉似的挽着她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聊着天,明明绛月没有回话,对方却像是跟很好的朋友聊得热火朝天般笑容灿烂。
本来他以为是那个新弟子疯了,或者是自己看错了,可万万没想到,放在哪个新弟子身上,状况都是一样的——甚至放在师弟青歌身上,也一样。
她可以轻易地操纵别人对她的看法。
看着明明一声不发,青歌却笑着给她递酒的绛月,青禾对她的好奇与怀疑是同时上涨的。
而最近,怀疑值比好奇值拉高了不少。
——他在厨房,看见了绛月。她用着在厨房内没有见过的厨具,做着他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而厨房的别人,都十分自觉地无视了她。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闯进厨房,不管厨房的大家怎么紧张,他都要站在里面,为的,就是要看着绛月,到底在搞些什么。
“……我……”
绛月找不出借口来敷衍青禾,不如说,无论她想出什么借口,青禾都有怀疑的点。
叹了口气,绛月偷偷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自己写的符咒放在手心中。是一张随机传送符,是她按照之前的高绛月留下来的类似鬼画符似的咒语书做出来的,当然了,这样的书落到普通人手中是看不懂的,因为这本书是符咒师才能看懂,别人看这本书,就只会以为是谁很无聊地拿着笔墨在书上乱涂。
“其实,我,在调查谁害的你。”
总不能告诉他,她是重生加魂穿的人。他肯定是听不懂的,还可能以为自己胡说八道。
“我是给你下咒语的那个人的徒弟。”
“……”
青禾听着绛月说话,眼眸里写着一丝的不相信。
“是真的。”她将手中的符咒摊开来,借着微弱的烛光,青禾瞧见了她手中的鬼画符,只是这个鬼画符,透露着一丝熟悉——和他在当时隐约看见的,正在燃烧的符咒,好像是一样的符纸,只是咒语并不一样。
“实际上是我师父被害你的那个人给骗了,把他自己的符咒给了那个人。师父他,也不是故意的。”绛月有些为难地挠脑袋,也不知道青禾会不会相信,只是如果是当事人,她下意识地还是想把真正的事实告诉他,给她那个便宜师父尽可能的洗白,也让自己不要立起被当事人怀疑的旗子。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青禾将她手中的符咒拿了起来,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咒语。他依稀记得,当时的符咒是十分繁琐的,笔画多,断点多,不像手中的这张符咒,是一笔画,没有断点。
讲到这个,绛月就有些泄气了。“……没有。”
并不是说自己不想查,只是对手实在太强大,也是,前世根本就没有被揭露出来的凶手,放在如今的现实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被查出来。
小小的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脑袋。青禾将符咒塞回到她的手中,说道:“没关系,你就慢慢地调查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习惯了。
十八岁正是风华的少年,怎么可能会习惯了。
绛月突然拉过青禾的手,眼睛内是一片坚定。“师兄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办法将你恢复的!我,我有在看师父给我的咒语书,再不成,我可以去找我师父!虽然现在我已经是天音寺的弟子了,可能没有办法离开太久……”
“那就走吧。”
哈?
绛月有些吃惊地看向青禾,对方看着她呆愣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在看一只发愣的猫。
“我说,我可以给予你权限,长期离开这里。”
“只是,我只有一个条件。”
“十五天给我发一次飞鸽传书,向我报告你所调查到的事。没有也没关系,嗯……就写一句今天天气很好吧。”
青禾突然揽过绛月,小小的手臂却异常的有力。然后,绛月的背部突然感到了一阵灼热,让她“啊”地一声突然叫了起来。
他虽然人变小了,实际上对方给他的打击也就只有这个了。他的法术根本就没有因为符咒变小的缘故而消失,相反却变得愈发的强大了起来。
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地给绛月下一个独一无二的“提醒”。
在对方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的时候,青禾只是微微地笑。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