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合家相聚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咸咸的味道,烟雾随着风飘散,即墨泽的风衣衣角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符植把即墨蓂哄睡后,转头却不见即墨泽的身影,经过询问护士之后才知他上来了天台。他打开天台的门,一个遗世独立、欲御风而行的身影映入眼帘。符植走过去,即墨泽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符植,并帮忙用手遮风点上火。
两个男人没说话,烟雾缭绕中的沉默,似乎在无言中交谈。待一根烟点完,符植开口道:“这次,蓂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是我太没用了,作为一名父亲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即墨泽皱眉,想再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却发现没有了,嘴里余留烟味有点发苦。
“五年前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当时情况紧急,留下蓂儿也是最优的选择,况且你身上还扛着几百个家庭的未来,如果是我,就没有你这个勇气和毅力坚持下去。”符植边说边递给即墨泽一盒未开封的烟。
即墨泽接过烟盒撕开塑料包装纸,可突然想到等会还得见女儿,怕自己身上的烟味令即墨蓂更讨厌,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将烟还给了符植:“生活本就不易,每个人身上担的责任也不一样。”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符植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是呀,最纯粹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对了,蓂儿这次经历的海难其实比想象中严重,可是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个小渔村文化闭塞,已经开始有些不好的传闻传出来了,今天在村子里也发现有电视台听闻想过来采访,所以你们最好想想,为了蓂儿的未来,该怎么解决这些可能会成为麻烦的事。”
即墨泽听后,神色变得更加严肃,对符植说:“植哥,谢谢你对我爸妈他们平时的照顾和这次的帮忙,过两天等蓂儿无事出院,我做东请你们一家吃饭,你们一定要赏脸。”
符植也知道自己推脱不了,为了让即墨家心安,抬手拍拍即墨泽的肩膀,答道:“好,我也不和你客气了,等蓂儿出院,我们好好庆祝一下,给蓂儿冲冲喜。”
即墨泽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植哥,等会你有空么?”
“有啊,有什么事需要我搭把手吗?”
“我现在要去趟收费站路口接我妻子,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会蓂儿吗?我一个小时就回来。”
“行行行,没问题,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植哥!”
“不用那么客气。”符植晃了晃手。
即墨泽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拨通了夏璟然的电话:“然然,你们到哪里了?”
夏璟然焦急地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阿泽,蓂儿怎么样了?刚刚你怎么突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即墨泽有些无奈地说:“蓂儿暂时没有大碍,刚刚是因为她刚醒,我又把爸妈送回去休息了,她可能太久没见我,对我生疏了,我一抱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夏璟然听后,心倏地一疼,哽咽地说:“是我们没有好好花时间照顾她陪伴她,都是我们的错。”夏璟然掩面而泣,旁边的即墨琛看到妈妈哭,以为妹妹有性命之忧,也跟着眼睛一红,他不敢哭,他记得爸爸说的话,作为即墨家的男人,要保护即墨家的女人,所以他不能轻易掉眼泪。
他伸手摸摸妈妈的脸,然后握紧妈妈的手。
夏璟然擦干眼泪,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微笑着以示自己无碍,然后再接着和自己的丈夫说着话:“阿泽,我想把女儿接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好嘛?我知道现在时机有些凑巧,会引起爸妈的误会,所以我们把爸妈也接回去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即墨泽在那端沉默了一下,说:“谢谢你,然然,等会见面再细聊吧,你等会发个定位给我,我会在收费站路口等你们。”
“好的,等会见。”
夏璟然挂掉电话,一边把定位发给即墨泽,一边对阿大说:“阿大,阿泽他等会在收费站路口等我们。”
阿大依然目视前方路况:“好的,夫人。”
即墨泽到了收费站路口等了没多久,妻子就来了,他下车拥抱了妻子和儿子,就一起马不停蹄地往镇上的医院赶。
即墨鸿和徐渺回家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就赶紧起来给孙女做饭,然后开车往医院去。
老两口到了医院只见到符植,两人一脸愧疚:“符植,真是辛苦你了,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阿泽呢?”
“没事,叔婶,你们都太客气了。刚刚阿泽接到弟妹的电话,去收费站路口那里接她们去了。”
徐渺将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对符植说:“这样啊,他怎么没给我俩打个电话,我好给他们准备晚饭。诶,符植,你也没吃吧?我们来送饭的,你先来吃点饭。”
“婶,不用了,我等会回家吃就行了。”
“符植,你这是不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是不是,嫌我做得难吃?”
“真没有啊,婶,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乖,快坐过来吃,你尽管吃,吃饱为止。”
“好嘞,谢谢婶。”
符植刚把筷子拿起来,即墨泽他们就敲门进来了。夏璟然泪眼婆娑地和即墨鸿徐渺他们打招呼:“爸妈,辛苦你们了。”
即墨琛跑到爷爷奶奶面前,撒娇似的抱着奶奶的腰:“爷爷奶奶,好想你们噢!”
即墨鸿吹鼻子瞪眼地说:“我看你就不想我,只知道抱你奶奶!放开你的手,这是我老婆,要抱你去抱你老婆。”即墨鸿一边说着,还较上真了,一边拨开孙子的手,把徐渺搂在怀里。
即墨琛也是个小机灵,赶紧凑过去抱着爷爷:“爷爷,小琛当然也想你了!但是如果我有老婆了,就可能不想你了,毕竟家族遗传的宠老婆。”
“嘿,你个臭小子。”
笼罩在大家头上的乌云都被爷孙俩的互动给逗得烟消云散了。徐渺心里甜滋滋表面却不露喜色地对自己的丈夫说:“你个老不正经的。”
即墨泽的脸色也难得放松了些,揽着夏璟然对着符植说:“植哥,这是我的妻子夏璟然。然然,这是符植,叫他植哥就好了,这次蓂儿得救都是因为他的帮忙,平时爸妈也得到了他不少的照顾。”
“你好呀,弟妹,别听阿泽夸张,我平时也在叔婶家蹭了不少饭,也得了他们不少的照顾。”
“您好,植哥,是您谦虚了,真的谢谢您!”夏璟然一说起来又开始激动地要落泪。
符植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徐渺出来打圆场,她抱住儿媳妇,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然然,不哭,对不起,这次是我和你爸的错,没有照顾好蓂儿。”
夏璟然回搂着徐渺,说:“妈妈,不怪你和爸爸,是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即墨泽看到母亲和妻子这样,心里特别心疼,刚想走过去安慰几句,就听见自己的儿子在旁边兴奋地喊着:“妹妹醒了!妹妹醒了!”
即墨蓂被房间里讲话的声音吵醒,一向有起床气的她瘪嘴坐起来,闷闷不乐地看着病房里的众人。夏璟然听到儿子的喊声时,立马松开自己婆婆,看到自己的女儿醒了她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蓂儿,我的蓂儿。”
即墨蓂本来就有起床气,又突然被人紧抱着,一下就被气哭了,两母女抱着哭,硬是看愣了其他人。
“呜呜呜,我要奶奶!呜呜呜,我要爷爷!”
夏璟然抱着一边大哭一边挣扎的女儿,轻轻拍抚着哄着她,但都不见效果,只好把求救的眼光投向婆婆:“妈妈......”
徐渺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媳,先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接过她怀里的孙女:“没关系,让我来。”
徐渺哼唱着歌,轻摇着孙女:“I remember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 When I said , I'll never let you go......”*
即墨蓂听到熟悉的歌声,烦躁伤心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习惯性地吸吮着右手拇指,左手搂着徐渺的脖子,睁着眼泪汪汪的双眼发着呆。
待徐渺唱完歌后,她知道孙女的起床气消了,便轻声说:“蓂儿小仙女,哭完了吗?”
“哭完了,对不起,奶奶。”即墨蓂抬起头,看着徐渺。
“没关系,但是你不应该和我道歉,而是应该向妈妈道歉,刚刚妈妈想抱你,你却把妈妈吓着了。”
即墨蓂顺着徐渺的眼神看向了站在床前的漂亮女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愣了一会,这张漂亮的脸庞才逐渐和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她突然又搂着徐渺的脖子,不说话,把夏璟然吓了一跳。
即墨泽也经历了女儿对自己的冷漠,对妻子感同身受,他走过去搂着妻子,说:“没事的,然然,她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我们给她时间好么?”夏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除了徐渺在病房里哄着即墨蓂,其他人都被即墨鸿赶出来了:“行啦行啦,你们也奔波了一天,快回去休息了,这里有我和你妈就够了。家里冰箱还有些菜,米饭你们得自己煲点。符植,对不起,刚刚说留你吃饭又把你一起赶出来了,你要么和他们一起回我们家吃点再回去。”
即墨泽也应和道:“对,植哥,和我们回去吃点你再回去吧。”
符植晃了晃手,无所谓道:“没关系没关系,您不是说改天请我吃饭么?改天我再一起吃回来就行了,哈哈!好了,别和我这么客气了,你赶快带弟妹回去歇息吧,小琛肯定也累坏了。”说罢,他揉了揉即墨琛的头。
即墨鸿看他这么推脱也没有再强迫他了,就连带着符植一起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