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昭思索了片刻,从最近越发遥远的前世记忆里翻找出了关于“行走”的线索。
灵气复苏之后,血脉异能者正式从历史的幕后走到台前,前世华夏二十八个血脉宗族,以“太守”为当代掌权人,以“行走”为下世代继任者。
韩深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吗?
江小昭脑海里飘过韩老板瘫在懒人沙发里肝游戏,打赢了高兴得劈个叉的形象,甩了甩脑袋。
胡瑶拍了拍江小昭的肩:“别发呆了嘛~小诗刚才跟你班主任说过了,走吧,小诗带你走检讨流程去~”
江小昭回过神,连忙跟上胡瑶可爱的小碎步。
此时此刻,一高兴就劈叉的韩深刚拦下一辆飙车到200码还闯红灯的玛莎拉蒂。
车里的富二代小帅哥咆哮得像某古代爱情电视剧男主角:“给我让开!你以为我是谁?我女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轩辕霸天要你的命来赔!”
韩深的视线扫过副驾驶上的“月月舒痛经宝”,敷衍地“嗯嗯”几声,徒手把车拖进了交管局,再把人送去了警局。
热心市民韩老板顺便在警局特殊事务办公室喝了杯茶,刚出门溜达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韩深一看来电人——秦浩宇,手指下意识地就按了个挂断。
三十秒后,手机开始疯狂震动,短信刷屏。
“深哥接电话!正事!很急在线等!”
“深哥!深哥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服务区!”
“深哥你还活着吗?手没断吧?”
韩深伸直了胳膊,把那电话拎得远一些,才嫌弃地按下通话键:“韩深。什么事?”
“深哥!!!你闺女惹……”
“嘟嘟嘟。”韩深觉得这不是他的错,是手指自作主张的。
闺女?秦浩宇喝高了耍酒疯呢吧,他身为母胎solo单身狗,秦浩宇怎么能污他清白!
韩深去水果店给韩澈买了水果,抬头看见对面小卖部门口竖的棒棒糖圆桶,琢磨着要不要给家里孩子带一桶。小猫崽子看着就不像吃过棒棒糖的人,八成会喜欢这个。
说到这个家里孩子,好像正好在秦浩宇手底下读书呢。
……等等?!
韩深情绪稳定地付了棒棒糖的钱,情绪稳定地给秦浩宇回电:“刚才信号断了,你说什么?”
秦浩宇或许是回过味来,这次回答得很是老实:“江小昭把同校同学给揍了,五个骨折,两个扭伤。幸好目击人正好是胡婆婆,要不然你可得烦死了。”
“然后呢?”韩深手僵了僵,赶紧拆根棒棒糖压压惊。
“然后你身为孩子远方亲戚兼监护人,我身为孩子班主任,咱们得一起喝个茶聊聊风水,谈谈那几个伤员怎么办啊!”
韩深捂了捂心口,幸好棒棒糖抚慰了韩深受伤的心灵。
他冷静地吸了口糖:“行,二十分钟后到。”
鹿市中学宽广的教师办公室里,乌压压坐了一整个年级组的教职工。
江小昭坐在小板凳上,挨着班主任秦浩宇,让胡瑶握着手,瘦弱乖巧的模样让来往教师怜惜不已,心里都说那几个孤儿早该被人揍一顿再开除。
抽到个上上签来了这么好的学校,不知道珍惜,整天惹是生非欺负人,活该踢到个硬骨头。
看人小姑娘这会儿,坐得多端正,态度多好,一看就是个讲道理的。能动那样的手,一定是给人惹急了。
韩深在鹿市中学教师办公室外酝酿了三十秒情绪,深呼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冲进去,直奔江小昭。
韩深人还没到,手已经扬起来:“死丫头片子就知道给我惹事!你过来看我打不死你!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
江小昭茫然地看着韩深,不明白他喊得这么凶,怎么这手抬了五秒还没往下落的趋势。
愣神之际,就看见秦浩宇一个飞扑抱住韩深的腰,边上又有老师来抓韩深的胳膊。
秦浩宇大声疾呼:“家长消消气,消消气!怎么能打孩子呢?这个事情一定是有缘故的,不如我们坐下来,也听听孩子怎么说。”
韩深装模作样地挣扎着,凶狠地瞪江小昭。
江小昭脑袋上让胡瑶压了一把,下意识地一低头,看在别的老师眼里,像个寄人篱下被嫌弃又不敢吱声的小可怜。
吃瓜的路人老师就摇起了头。
啧,难怪人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秦浩宇赔着笑,挡在江小昭面前:“这个事情我大概也了解过了,我们先进约谈室,慢慢说哈。”
韩深却是突然出手,“啪”地一声拍在江小昭身上,看得周围老师心都紧了紧。
韩深:“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哼!”
江小昭更懵了。
韩老板这一下听着响,可是实在不怎么疼,口袋里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个什么。
秦浩宇一边作势拦着韩深,一边引着几个人去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说话。
江小昭借着站起来的机会,偷偷插兜摸了摸,圆圆的大头,细细的杆。
一行人鸡飞狗跳地进了约谈室,门一关,除了江小昭外的几个人都是长舒口气。
韩深从随身背包里取出棒棒糖桶,往桌子上一拍,只听得一声巨响,让外头的老师手掌心都疼起来。
长达五分钟沉默,几人缓了缓,秦浩宇和胡瑶才叼着棒棒糖,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经过告知韩深。
末了胡瑶叹口气,娇娇嫩嫩的嗓音难得带着几分严肃:“揍就揍吧,那几个孩子都学坏了,现在长长记性也好。要我说,不如就说他们住院治疗课业跟不上,需要转学。韩行走趁这个机会,干脆给他们换个环境,也算是做点好事弥补了。”
秦浩宇也直叹气:“抽中了这学校,对他们来说也真是倒霉。”
免去学杂费又怎么样?学校组织的“自愿参加”型活动,谁参加得起?各班标准不同但同样高昂的班费,交还是不交?身边的同学都是生活优裕要啥有啥的人,他们赤条条地来,面对周围异样的眼光,如何自处?有人出钱让他们“办点小事”,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拿那“巨额赏金”?一来二去,堕落就是一条走不到底的路。
韩深看着江小昭懵懂的样子,压力一大,使劲揉搓江小昭的发顶:“愣什么愣,小闯祸精还敢给我愣着?你知不知道人是不可以随便打的啊?啊还有这个医疗费,恭喜你再多给我白打两年工好不好啊?”
江小昭其实到这时候才有些回味过来。
前世她接触社会的时候公序良俗早就乱套了,只要自身武力过硬,只要不闹出人命,打几个人算什么?
可是现在,世界的秩序不是这样的。
江小昭垂下眼,小心翼翼地认错:“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韩深继续搓,一边搓一边教育:“你傻啊!先把人堵上嘴捆好了扔角落,然后想办法去监控室删录像,记得弄点水冲掉脚印,绑个三五天,等人饿得半死不活了再放人,岂不是美滋滋还不沾医疗费。”
末了韩老板看着瞪圆了眼的小姑娘,长叹一声:“教育孩子好累,以后真不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