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咽下馒头,看了一眼南烬,又瞥了一眼乖乖咬馒头的澜青,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南烬啊,这人还是不要太善良了啊!”
山长知道周婆婆不可能拿出这笔钱,而她找上南烬就是因为南烬足够心软,能替她兜底,周婆婆年事已高,近几年更是连走路都成了问题,她不是傻子,不会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还要送孩子上学。
周婆婆怕活不了多长了。
南烬笑了笑,“人嘛,不问前程,但求问心无愧。”
她转头摸着澜青的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怜惜。
说到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周婆婆的心思?
只不过是心里的那点怜爱作祟。
山长没说话,只是吹了吹茶水,慢慢喝了一口。
“既然你开口说话了,那我也没别的话说了。”
南烬喜不自胜,揽过澜青,示意澜青向山长道谢。
“来,澜青,给山长和山长夫人道谢。”
澜青放下馒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山长和山长夫人,乖乖巧巧地说话。
“谢谢山长,谢谢夫人。”
张娘子掩着唇,向南烬夸赞。
“这孩子,可真听话,真乖啊。”
南烬从袖子里取出两本书,递给了澜青,拍拍澜青的小脑袋,让她去后院和孩子们在一起。
澜青不肯去。
山长见状,开口说话:“南烬啊,你去后院看着孩子们,免得他们不安分闹事。”
南烬点点头,牵着澜青往后院走去。
“当家的,南烬这孩子,心就是软,这就是在咱们村子里,要是出了这里,那可怎么办呀?”
张娘子看着南烬的背影忧心忡忡。
在她眼里,南烬只是个离家的小孩子。
“哼,看人不能看表面,你以为她憨,其实她聪明着呢!只是不计较而已。”
山长喝了口茶水漱口,看着南烬的背影走出门外,一口水吐在屋檐下,带着一片茶叶。
去了后院,不少孩子已经开始读书了,也不乏爱玩的孩子还在和朋友聊天。
见南烬来了,连忙拿着书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读起书来。
南烬走到书案前,和蔼地说:“这是澜青,新同窗,以后可不要打架哦。”
说完,给澜青搬了张桌子坐在窗边。
澜青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馒头,沉默地走到桌子前坐下。
一旁的小孩子见了馒头,有些眼馋,便悄咪咪地靠近澜青。
“嘿,你馒头能借我尝尝吗?”
澜青:……
沉默了片刻,澜青终于点点头,将馒头递过去。
南烬见澜青没什么反抗的反应,也就放心了,其实澜青只是不爱说话,实际上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可爱。
下午散学后,南烬叫住澜青一起走,出了门发现周婆婆佝偻着背在门口张望,手里依旧提着一篮子菜,只不过这个篮子不如上一个完整。
见她奶奶在门口等着,澜青便撒丫子跑过去拉住周婆婆的衣角,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周婆婆眼神不好,没看见南烬和澜青出来,听到小孙女叫她,周婆婆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
她慈爱地摸着小姑娘的头,一抬头就看见了站着的南烬。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地说:“真是麻烦夫子了,想不到我老婆子辛劳一生,也遇上了这么一个好人。”
“夫子来我家吃饭吧。”
“不碍事的,周婆婆,我还有事呢,下次再去吧。”
不是南烬嫌弃,而是南烬吃了,她俩就没得吃了。
周婆婆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也不强求,和南烬寒暄几句就拉着澜青走远了。
南烬看着两婆孙在春日的斜阳中相互搀扶着慢悠悠地走回家,还有些寒意的春风刮人脸,掀起她们身上的布条,萧索又凄寒。
……
玉斋眠走出了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看着屋檐下摇晃的灯笼,不禁叹了口气。
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想着想着玉斋眠就拿出了一坛子酒,咕嘟咕嘟灌完了随意擦了擦嘴,将坛子随意地往后面丢去,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玉斋眠飞身往魔渊飞去。
她天生疯魔,平生只爱杀戮,年少时她的父皇将她扔进了魔渊,从此她便爱上了那里,那里可以随意杀戮,还充满了挑战。年少的她没有实力,常常被打得满身是血,缺胳膊少腿,实在打不动了就爬出来找人给她治一治,刚好又跑进魔渊去了。
后来又遇到了南烬,打不过的她对南烬充满了兴趣,时不时找上门去打个爽,后来南烬没时间和她打,但两人之间的情谊倒是结下了。
(玉斋眠:谁懂啊,我弟喜欢我闺蜜!)
长大的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意,偶尔手痒也会跑去魔渊玩玩,放松放松心情。
“嗯,心情不好,杀个东西吧。”
玉斋眠飞身下魔渊。
一天后,玉斋眠满身是血地爬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魔渊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
随即又取出一坛酒,摇摇晃晃地喝着酒往魔宫飞去。
魔宫的魔见有个东西摇摇晃晃地飞来,连忙大喊:“快快快,公主又喝醉了,快禀报王上。”
一旁的骷髅人大总管挥着拂尘,像只吵人的小鸟一样。
“还不快点的,快把水准备好,醒酒汤呢?妖兽呢?妖兽肉呢?都仔细点的,小心你们的头!”
倒不是他们平日里懈怠,只是在他们眼中,玉斋眠实在恐怖,害怕掉脑袋的他们对一切会掉脑袋的事情都保持警惕。
一个小骷髅连滚带爬地跑去大殿,却被门口持斧的骷髅拦住。
小骷髅哆哆嗦嗦,都快把骨架都散了。
“快去禀报皇子殿下,公主喝醉回来了!”
“皇子殿下也喝醉了。”
门口的骷髅对视一眼,才为难地说。
“不让我们进去。”
见小骷髅焦急的模样,一旁的骷髅又补了一句。
小骷髅掰下左手,左肘换到右肘,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身后一道气流震开,滚到九尺外,把头都给震下来了,一只手连忙扒拉,想把头找回来。
门口的两个骷髅人看了一眼,确定对方黑黢黢的眼洞里害怕恐惧的眼神,两个东西连忙避开,任凭玉斋眠闯进去。
玉斋眠也不管不顾,一掌劈在门上,门瞬间四分五裂。
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里面黑漆漆的,门坏了之后,光照进去,一直照到头,照出大殿深处的王座上摊着一个人,四周散满了酒坛子,那人的脸藏在阴暗处,看不清面容,身穿白色的长袍,修长看着十分有劲的手里握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还有着发髻的木头人。
玉斋眠见状,提着剑朝那人劈去。
那人伸出手随意一挥,一股力死死擒住玉斋眠的剑,让她无法挥下去。
玉斋眠本就没使力,见他醒了过来,便快步上前将他从王座上拉下来。
那人像是没骨头一样,顺着力道滑下来,倚靠在王座上。
“哟,回来了?不去找了?找了这么多年你找到了什么?啊?找到了这一摊子酒?还是找到了一个小破玩意儿?”
那人不说话,只是斜着脑袋闭着眼睛装死。
玉斋眠越看越气,伸出手扯了他一把,那人这才偏过头来,伸出一只手遮住刺眼的光,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着玉斋眠。
“王姐。”
玉斋眠剑尖点了点玉渡清手里的木头人,嗤笑一声。
“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她看见,怕是更不会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