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男人嘶声力竭的呼喊,陆啄袖摆下的手掌紧攥成拳,到底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她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得还会加速女人的死亡。
陆啄别过头,甚至有些不忍去看。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医术不精,恼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医馆门口闹得动静挺大,张伯匆匆忙忙跑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忍不住蹙眉,感到一阵头大。
女人这种情况,基本就默认等死,救是肯定救不了了。
但这么乌泱泱一群人堵在门口,若是拒绝医治,怕是要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坏名声。
虽说她们医馆诊病这项业务基本是摆设,已然名存实亡。可拒收病人这事儿,传出去始终是不大好听……
不大好听就不大好听吧,总比人死到他们医馆来的强!
张伯这么想着,脑中迅速做了决定,走向瘫在地上的男人,语调尽量温和,“这位夫郎……”
话刚起了个头儿,就被一道磁性温雅的声音打断,“怎么了这是?”
明明声音不大,却偏偏盖过了场上众多闹哄哄的声响,清晰的钻入每个人的耳里。
张伯一怔,回头就见时醴一袭红衣,身姿颀长,步履从容悠然地跨门槛走出来,像是丝毫没有受到此时焦灼气氛的影响,一举一动俱是矜贵优雅,风华无双,仿若谪仙之姿。
时醴在台阶上站定,视线大略一扫,场中情形已然知悉。
[胸口贯穿伤擦过心脏,身上擦伤五十二处,另右腿小腿骨折……]脑中,系统尽职地汇报着受伤女人的具体情况,末了,加上一句总结:[能治。]
女人的伤时醴确实能治。
只能说她运气相当好,胸口的贯穿伤并未伤及心脏,否则的话,纵然时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从阎王手里把人给抢救回来。
时醴忽而伸手挽起袖子,一直挽到手肘,露出劲瘦白皙,线条流畅的小臂,而后朝众人一招手,示意道,“把人抬进去。”
张伯骤然一惊,连忙跑到时醴跟前,声音刻意压低,却尽显焦灼,“时大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是把人治死了,医馆会有大麻烦的……”
时醴能够理解张伯的顾虑所在,闻言只是微垂着眼帘,凝视着他的眼睛,再次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能治,死不了。”
语调相当恣意狂妄。
不知为何,对上那双深邃如渊的黑眸,张伯心中种种质疑反对的声音,忽然就熄了火,唇角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我家妻主的命就交给你了……”
听到时醴的话,原本瘫软在地的男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抹着眼泪儿爬起来,跟着众人一起将担架抬进了诊室旁边的小房间。
时醴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原是用于进行外科手术的,如今自然是已经荒废,只剩下两张简陋的木床,女人正占据了其中一张。
时醴走进房间,一摆手,把乌泱泱的一群人全都赶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