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至高潮,原本轻快明静的乐声忽而转为舒缓,似山涧溪水潺潺静静流过,叫人纷乱繁杂的心绪瞬间宁静下来。
钟忱虞正沉浸在乐声之中,并未察觉出不对的地方。
直到琴音再次转折,温柔和缓的曲调再降,变得柔和缱绻,竟显得有些缠绵悱恻,好似少儿怀春,情意绵绵,懵懂却甜蜜,正合了他当下的境况。
心中掩藏的隐秘被窥破,钟忱虞的思绪骤然回归,杏眸圆瞪,神情骇然而慌张,白嫩的指尖揪紧了袖摆,颇有些坐立不安。
这副模样,看着就像是只受了惊的小猫崽子,浑身柔软顺滑的皮毛都跟着炸了起来。
只是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更叫人手痒,想要上去摸一把。
时醴凤眸低垂,好似正专注的弹奏着曲子,并未察觉钟忱虞的不自在,只是唇角那抹未曾遮掩的弧度却是将她装模做样的姿态暴露无遗。
可惜钟忱虞眼下思绪纷乱,并未发现如此明显的破绽。
时醴薄唇轻勾,眼眸深邃,白皙修长的指尖微动,当下琴音再转,曲调和缓缠绵,竟似有青涩少女,心怀忐忑,在向自己的心悦之人诉说着自己的拳拳爱意……
琴声悦耳,传入钟忱虞耳中,却叫他瞪大了眼眸,坐立难安。
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
时大夫这曲子怎么越弹越腻歪,就,就好像是要跟他表白一样。
钟忱虞纤眉轻蹙,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色,心中慌乱而忐忑,煎熬的等待着弹奏结束。
终于,耳边甜腻又磨人的琴音停下,钟忱虞揪着袖摆的手松开,微微颤抖着,悄然松了口气。
时大夫这琴弹的,好听是好听,就是太煎熬了些。
“觉得怎么样?”耳畔是时醴纯澈磁性的嗓音,钟忱虞抬头,脸上烫热尚未消弭,微红着脸,小声矜持的答道,“很好听……”
“我不是问你这个。”
时醴垂眸,并未同他对视。
不知是不是错觉,钟忱虞在其温润如旧的语调中竟是听出了几分赧然与忐忑。
“什么?”他尚有些懵,没明白时醴的意思。
她不是在问琴声好不好听么?还能是问什么?
时醴忽而抬头,漆黑的瞳仁中隐藏的诸多复杂的情绪,专注的凝视着钟忱虞,叫他心中忽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却又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思绪纷乱间,下意识的揪紧了袖摆。
总觉得……时醴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你……”时醴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复有顿住,凤眸躲闪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娇艳的绯。
天哪!时大夫居然在害羞!
钟忱虞心中巨震,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见时醴紧抿着唇瓣,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我想要说的话,都融进方才的琴音中了,你……可懂?”
言毕,一双温润纯澈的黑眸静静的凝视着钟忱虞,向来从容笃定的眸中竟是罕有的显出几分忐忑与不安。
这幅模样的时醴,叫钟忱虞眨了眨眼,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