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还你,我想请你救救我姐姐。”
路紫看着手里的玉,想起那时候。那个小巷子里,小孩子拉着她的手。
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血玉,给了自己。
当时他说:“我娘说了,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的玉看上去值好多钱,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了。送你,我们就不欠了。”
路紫半蹲着身子,注视着这个半大的孩子。
随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还挺懂事的。”
“行吧,你的玉我收了。以后要有难,就来南海城找路家。就说……,就说路紫是你姐姐。”
“路紫姐姐,我不要别的。我只想救我姐姐。”
大半年不见,小孩子身子骨似乎还是那么一点高。
脸上用块灰布遮面,瞧着也是染上瘟疫。
少年焦急,朝着路紫走近。只靠近几步,就被管家给拦住了。
管家看他手背上冒出来的水痘,生怕他传给了路紫。
“现在这里被封城了,而路府之前重金寻医。想来大夫医术都不差,肯定能救我姐姐的。”
“我不是大夫,我也给不了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路紫知道,此时治瘟疫的那味药拿到了。大概是有救了的,只是不知道病人情况如何。
“小师妹,你这草药哪里寻来的?”
“路紫从高人手上得到的,我不认得,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山诃子只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草。
此时天色渐暗,屋子里点上了灯。
小义借着灯火看到山诃子眼眸晶亮,激动得又想抓头发,手刚举到半空,就停住了。
立马就去找纸笔,写药方。
原本山诃子一直在想,那些药材加起来;性热,药效又烈,总觉得差一味药来中和下。
现在想来,此药却是正好。只是这草药太过稀少,一时之间让山诃子未能想起它。
“小师妹,这是苦骨枝。这株药草极稀少,却是治瘟疫的良药。”
说罢,山诃子下笔写完方子。立马就招来人,让人去煎药。
路紫来的时候,正好看着家丁从屋内出去。
而山诃子一脸喜悦的站在那,和小义说着话。
“师妹,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平日里去的地方多,才认得那草药的模样。”
“喔。”
而看到路紫走进来的小义,则是笑着同她告喜。
“路紫,你的草药送来的真及时。瘟疫有救了。”
路紫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淡一笑。让出身后的人。
小少年蒙着脸,一双眼却露在外面,充满期待的看着众人。
“你要求医,问问他们吧。”
小义只是一眼,就看出这孩子也染了瘟疫。
只是好奇路紫,怎么会亲自带人来寻她。
“大夫,你能不能救救我姐姐。她快不行了,晕迷不醒好多天了。”
小孩子一身破旧,看着就像个小乞丐。眼睛红红的,站在那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小义听到这话,也不再多想。
只是简单道:“带路。”
找到了解药,山诃子也安排了人去煎药。
但他还要去看看那些病人的状况,就和小义她们分道扬镳了。
小义她们跟着那孩子,出了路府;过了一条街道,穿进了小巷子里。
在一处破旧不堪的屋子前停下,少年急忙推开门。
床上铺着枯黄的稻草,有个人躺在上面。
少年快步走到床前,扯了扯那人的袖子。
“姐姐,你有救了,你快醒醒呀。”
屋内有张缺了一只角的桌子;还有不知从哪拾来的,两个高低不齐的凳子。
路紫粗略扫视了一圈,随着小义的步伐走到床前。
小义只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面色灰暗。
气息渐无,其实心里早已知晓答案。
只是那孩子却一遍遍的喊着,试图把人唤醒。
“大夫,你救救我姐姐吧。”
小义的眸子是粟色的,眸色偏浅。看人时眸色淡淡,语气平静无波。
“没救了,你多看看她。”
听到这话,少年人猛得转头盯着她。声音不甘道:“你骗人,我姐姐她只是睡着了。你再看看,能救的,一定能救的。我都听到你们说,找到治瘟疫的解药了……”
随之声音渐渐无力起来,最后便是低着头不说话了,却有呜咽之声传来。
见他这样,小义颦眉坐于床前,伸手去探人的脉。
女子手上水痘遍布,小义铺了一张丝帕,才细细把脉。
“五脏六腑,渐近枯竭,就算有解药,也无力回天。”
“如果你只是要她醒过来,我可以施针;刺激她的穴道让她醒过来,但这样她就只有半个时辰的命活了。”
路紫走到近前,摸了摸孩子的头。
轻声道:“你要试试吗?说不定你姐姐也想和你说说话呢!”
少年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难受。
“嗯。”
路紫让婢女去寻了一顶灯笼来,让屋子里光亮了许多。
借着灯光,小义才好施针。
平时的南海城,夜时街道上都是热闹的很。
可自从瘟疫传出后,夜里街道上寂静无声。
偶尔有几个人,也是带着面巾,步伐匆匆。
小义从那一贫如洗的屋子里出来时,感觉整座城都很安静。
路紫和小义一起,站在外面。瞧见那小少年出来时,眼睛发红,显然是刚哭过的。
声音有些嘶哑:“路紫姐姐,我姐姐请你进去一下。”
只是半个时辰,这天黑得快,人也走的快。
路紫让人去安排了那女子的后事。
可对于还是孩子的阿远来说,姐姐的离去让他很难受。
路紫把人领回来时,小阿远整个人还沉浸亲人去世的悲伤中。
路府客厅。
小义回来后,就说要去沐浴。
而路紫则带着人去了客厅。
厅堂内灯火通明,照着少年眼角泪水亮晶晶的。
路紫半蹲下身看着少年,眼神里多了一丝暖色。
手上动作温柔,拿着帕子;轻轻得替人把眼角的泪擦干净。
“以后,你就叫路远。我叫路紫,是你的姐姐。”
随后有婢女端着汤碗进来,路紫见状出声:“把药放下,就下去吧。”
看着人出去了,阿远才出声。
“路紫,那你会不会像姐姐那样离开我?”
听到这话,路紫手上微顿。眼里忽得多了一点光亮,可随后又沉了下去。
路紫没有回话他这个问题,替他擦完泪就端起药。
“我喂你。”
少年人也不叫姐姐,抬头与人对视。
“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就从路紫手上接过碗,自顾自的喝起来。
等喝完最后一点后,少年把碗放在桌子上。
眼神灼灼,盯着路紫又问了一遍:“路紫,你会不会像姐姐那样离开我?”
路紫面上很平静,她在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