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皇叔在下(38)
虽然傀儡是大部分没有根基的小皇帝都会面临的局面,但是众人依旧对扶楹抱着叹惋的情绪。
而且谢胤的举动总是极具占有欲,时间一长,总有人会发现不对。
这摄政王……上朝时望向小皇帝的目光不善,颇有一股子要将人拆之入腹的感觉。
有人看出苗头,但没有人敢说。
夜里。
扶楹身穿黑衣,头带帷帽,凭借轻功迅速地到了天牢附近,自从白清洲进入天牢以后,谢胤便加大了把守力度。
他知道白清洲能轻松进去,少不了扶楹的令牌,但破天荒地没有责备她。
扶楹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况,飞上了屋檐。
也许旁人进不去,但这拦不住扶楹,只要她想,无论是哪里都能够来去自如。
扶楹走这一遭,是为了看她的好姐姐饶毓鸢的。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饶毓鸢甚至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阿姊。”
扶楹幽幽唤了一声。
饶毓鸢吓得一个激灵,她探了探脖子,努力直起身来,想看清不远处的身影。
扶楹褪下帷帽,露出了白皙的脸。
“朕来放你离开。”
烛火明灭间,衬得她一张脸莫名有几分妖异,她不过是轻轻一劈,便将牢房的锁劈开了。
她轻轻说。
“马车和银两已经备好,阿姊尽管离开,尽快离开这一是非之地。”
饶毓鸢几乎被打到面目全非,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这个弟弟恍如天神降临,给她黯淡无光的岁月增添了光芒。
千言万语终是汇成了一句话。
“阿影,等阿姊回来救你!”
在她心目中,弟弟仍旧是那一个傀儡书生,是多数时候只能任人摆布的小皇帝。
她作为姐姐,理应救他。
天牢之中的白清辽被白清洲悄无声息的杀死的消息如插了翅膀般迅速地蔓延至黎都的每一个角落。
但传出去的消息是,白清辽被谢胤虐杀,没有半点白清洲的事。
毕竟,白清洲行踪诡谲,没有人会认为,聂国的皇子会出现在宿朝,还是以颜贵人的身份。
明明谢胤已经及时封锁消息,消息还是漏了出去。
显然,宿朝出了奸细。
谢胤不会知道,这个散播出消息的人,会是扶楹。
……
五日后,聂国朝宿朝下了战书。
扶楹端坐在龙椅之上,她透过高高的奏折去看站在大臣之首的摄政王,他的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很显然是这几日没有睡好。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各执一词说的不可开交。
“既然聂国下了战书,我宿朝若是不战,岂不是丢了颜面。”
“若是一战,必然会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无论能不能赢,都将会是一场恶战!”
“依我看,不如找一位适龄的女子送过去和亲,再送几座城池赔礼。”
……
扶楹听着众人的议论,斜斜勾了勾唇角,仿佛置身事外之人。
一瞬间,她的目光与谢胤相接。
她故作忧愁地说:“皇叔可有何决策?”
谢胤手中捏着战书,眸色沉冷,唇畔溢出不屑。
“无耻小国,何足挂齿。”
这确实很符合谢胤的风范,他似乎从来不曾畏惧过什么。
宿朝国力强盛,自然不会惧怕一个小国。
但是,谢胤还是低估了一个蛰伏多年的小国能够迸发出多少实力。
更何况,有扶楹在。
宿朝能赢,但是他谢胤赢不了。
朝臣本在议论纷纷,但他们的声音在谢胤开始说话后渐渐淡了下去。
摄政王在他们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他的决定,没有人敢反驳。
谢胤将战书往地上轻轻一掷,语气淡淡,仿佛是谈论天气一般。
“本王愿自请领兵西下伐聂国。”
他说的很慢,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带着淡淡的魅惑,让人不由得沉下心慢慢听他说。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扶楹也是一惊。
谢胤仿佛是要往死路上跑。
她也不拦谢胤。
“皇叔可是确定好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皇叔受了伤,朕是会担心的!”
她若真的想做好这宿朝的皇帝,便会御驾亲征,但如今,这个亲自带兵的人变成了谢胤。
谢胤也不顾她话中真假,勾了勾唇角。
似乎只要是一句关心,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会开心好一阵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胤的快乐变得如此简单。
“确定。”
谢胤出征的事定了下来,时间匆忙,过两日便要离开都城。
扶楹正坐在案前失神,那一抹碧色的身影便缓缓映入了眼眸中。
谢胤如墨一般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斜斜固定,风流不羁的模样配上妖冶如画的面孔,无不让人心驰神往。
“皇叔来了?”
扶楹惊异地唤了一声。
谢胤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对她的回应很满意。
“小废物,在想什么呢?”
扶楹微微有几分失神,就连说话都有几分漫无边际。
“朕在想,皇叔生的这样好看,上了战场,能唬得住敌军么?”
谢胤忽然间靠近,逼得扶楹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彼此间呼吸交融,周遭的温度逐渐攀升。
“唬得住你么?”
扶楹脸色绯红,她别开脸。
轻轻推了谢胤一下。
“皇叔就知道欺负朕。”
谢胤邪肆一笑,退开了些许距离。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的很细腻的帕子,搁在了案上,帕子微微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事,似乎是一根特别的木簪,刻着梅花的纹理。
看样子,有一些年头了。
扶楹轻轻捏起木簪打量了片刻,喃喃问了一句,“皇叔这是何意?”
谢胤似乎有几分别扭。
“这是我娘亲的遗物,她临终前说要将这簪赠予心爱的姑娘。”
扶楹手中的木簪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哐啷一声掉了下来。
谢胤立刻将它拾了起来,像是在珍惜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娘亲是异域舞姬,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一支木簪,分明只是几文钱的东西,却珍惜得很。
夜深,扶楹早就将头发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发丝微微有几分乱,但整体的发式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