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夜里的红蔷薇(6)
纳西尔手里盘了对儿文玩核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插话道:“褚小姐说的对。”
他淡淡看向乔探长,威慑力十足,“乔探长抓人可是要讲究证据的,这样乱抓无辜,怎么服众。”
明面上看似为长泠开脱,可实际上肯定还憋着坏招,长泠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倒是那个乔探长,一脸谄媚,“对对对,将军所言极是。”
他又重新坐下,看了眼长泠,又道:“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抓人的,确实是今天有证人举报,这才请褚小姐过来做个调查。”
说罢,他抬了抬下巴,他手下的人当即就会意,退出了审讯室。
不过片刻,他那手下便带了另外一个人过来。
乔探长说:“证人来了。”
长泠这才回头。
带过来的那个证人,不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车夫。
她转头睨了纳西尔一眼,他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看戏,见长泠看他,还笑着对她点了下头,满满的幸灾乐祸。
长泠毫不顾忌的翻了个白眼给他,随后才又看向那个车夫。
那个车夫也是个演技派,看到长泠,就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就……就是她!昨天晚上我拉车到那个巷子口,看到她与人争吵,本来我还想上去劝一劝呢,谁知道她拿刀,把人给……给捅死了!!!”
他这信口雌黄的能力,长泠这个当事人听了都拍案叫绝。
长泠不慌不忙的看着他,笑问:“乔探长,我能问他几句话吗?”
乔探长看向纳西尔。
纳西尔点头,他才说:“可以!”
长泠起身,过去将那个车夫打量了一遍,明明是女子,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还心虚,都不敢正眼看长泠。
她问:“你是黄包车车夫?”
那人缩着脖子,怯怯地瞄她一眼,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辰看到的?”
“戌时!”
“戌时!”长泠笑了声,“那个时候天都黑了,你是怎么那么确认,那个人就是我呢?”
“这……”
车夫抬起头看她,“褚小姐声音这么独特,我是不会听错的!”
“是吗?那就是说,你只听得见声音了,没有亲眼看到我杀人?”
长泠抓住他说话的漏洞反问他。
一下子把那个车夫问的不知所措,连那个乔探长都抹了把汗。
看向纳西尔,他仍是优哉游哉的看戏,没有阻拦,没有叫停。
趁长泠不留意,那个车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乔探长,又道:“我……我刚开始是只听到声音了,但是后来你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脸了,我是不会看错的。”
这恐怕是都已经教好他怎么说的了。
乔探长也不敢让她再问:“褚小姐,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长泠没理他,转头看向纳西尔,才缓缓道:“乔探长总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如果是有人刻意污蔑于我呢?”
“是啊,若是刻意污蔑呢?”
纳西尔眼底兴趣正浓,他甚至直接告诉长泠,这就是他的一个恶作剧。
他想要看长泠如何去应对。
乔探长微微吞了吞唾沫,在纳西尔面前也不敢掉链子,“车夫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偏要污蔑你,而不是别人呢?”
“乔探长这话可就没理了。”长泠冷声打断她,“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若今天车夫指证的人是乔探长,那乔探长现在难不成也要接受关押?”
“你……”
乔探长一下子被噎住。
长泠懒得再跟他们浪费时间,又道:“阿欢不才,昨天晚上从长官那里离开,便赴了杜公子的约,戌时正在茶楼吃茶,之后去了玉蜀记,若是乔探长猜疑,完全可以派人去求证。”
这个时候,不等乔探长再答,纳西尔终于站起身,缓步朝长泠走近。
他本就是洋人,个子很高,骨架偏大,站在长泠面前,几乎能讲她笼罩了。
“一个晚上赴了两场约会?”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何情绪。
长泠抬眼,“有问题吗?这应该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纳西尔说,“但是有人指证,褚小姐就是有嫌疑。”
长泠啧了声。
这开始耍死赖皮这一套了。
“如果长官执意要定奴的罪,那奴无罪也是有罪了。”
纳西尔不吃她激将法这一套,对乔探长道:“既然乔探长审不出什么,不如把人交给我,我替你把把关。”
乔探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么绝色的美人儿,还没睡到,就要绝命黄泉。
他恭恭敬敬的把人交给纳西尔,“将军,您看需要把人送您府上吗?”
纳西尔问长泠,“需要吗?”
明晃晃的威胁。
倘若长泠乖乖跟他走,自然是不需要的,但是长泠敢有半点反抗,他都会让人把她压回去。
长泠暗自勾唇,可抬眼看向纳西尔,却是冷着脸的。
她狠狠等了纳西尔一眼,自己率先走在前面。
纳西尔慢悠悠的跟上,途径那个车夫的时候,眸子里闪过几分冷鸷,“连个证人都做不好。”
侧眸看了眼乔探长。
他当即就领会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低头哈腰的应,但是纳西尔已经追上长泠的步子去了。
再次坐在纳西尔的车上,长泠其实比昨天那次更自在一些。
但是不止纳西尔要演,她也得演。
她坐在车窗的最边上,等纳西尔上车,长泠正眼都不给一个。
纳西尔手里盘着核桃,发出咯咯的响声,片刻,他才笑道:“严格来说,是我救了褚小姐,褚小姐不领情吗?”
长泠这才回身,抬眸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那我还要谢谢长官呢!”
她话刚落,纳西尔便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湛蓝的眸竟温润和危险并存。
“褚小姐应当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奉承和口头的感谢。”
长泠也不反抗,“那长官想要什么?”
纳西尔看着她,没有直言。
勾唇笑了笑,缓缓俯身靠近她,在快要贴到长泠的时候,她开口,“真是奇怪啊,现在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儿,受害者还要给加害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