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申，”闫穗岚面不改色的将玩偶收起，乌紫色的散发垂地，长长的蔓延在常申脚边，“为什么不打报告就进来。”

　　常申将手中的相片“啪”一下，甩在闫穗岚面前，俯视着他：“这东西，要打报告吗？”

　　“怎么不要…”闫穗岚面色不变，但常申很清楚的听见了眼下人咽口水的声音，“那我打了报告再来。”说着，他弯腰打算将相片收回。

　　闫穗岚当然不肯，忙出手按住他，但依旧嘴硬：“这…东西不要，你要。”

　　“我当然要，这本来就是我的宝贝。”常申抽出手，那五张相片整齐的叠在一起，捏着扇风，“原以为闫大人也是个有志向的，唉，可惜了，我这限量一百张的独家秘摄…”

　　“还是肆宝儿的亲爪签名版…”

　　常申偏瞳看见闫穗岚案上大幅度颤动的手，将捏着的相片展开，露出一角的墨色梅花爪印。

　　“呢。”

　　这相片虽然是常申随手拍的，但他一直有摄影的爱好，用的相机自然也不差。方肆肆本就貌美，加上他调的参数，此刻更是要跃出相片的生动可爱。

　　闫穗岚眼珠子直勾勾抓着上面小憩的毛团，方肆肆的限量秘摄他不是没见过，甚至上头的时候还从别人那买盗印，卧室里堆了一箱又一箱。

　　眼下既然有真货能得，他必然不会放过。

　　闫穗岚站起身，比常申还高一头多：“明日你便来阎王殿任职，在我身边做辅助工作。”

　　常申稍稍退后，细长的柳眼微眯。闫穗岚给的诱惑挺大：在他身边做辅助工作，相当于就是这地府里的二把手，比自己原本的职位还高上不少。他咧嘴一笑，配上那张闷骚的脸有点傻气：“小的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受月老所托……要去下界走一趟，没有个八月回不来。”

　　“批……”闫穗岚脸黑了下去，伸手直接从常申手里抽出两张相片，“你之前的职位我会给你留着，回来后照例上班。”

　　“多谢闫大人，告辞。”

　　常申鞠躬作揖，转身便走。闫穗岚就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不禁浮现那天看见方肆肆趴他头上的模样。

　　又想，常申好像比他矮了正一个头多，如果刚刚他和自己对站时，方肆肆趴他头上的话，那便正好可以和自己相望。

　　闫穗岚垂眸去看手里的秘摄，轻轻抚摸着上面细白的簇毛，颊边燃起红晕。

　　月老宫，姻缘殿

　　“记簿大人。”桃栗手里拎着个麻袋，小满的；垂在地上。

　　常申颔首，问：“小桃仙娥，这是？”

　　桃栗：“不知怎么了，肆肆刚刚清理东西，叫我拿去焚了这些废品。”

　　“方便让我看看吗？”

　　桃栗点头。反正里头大部分东西是常申置办的，没什么不好见人。

　　果然啊，常申随手拿出一件，认出这是前几年跟方肆肆逛庙会买的。他又把东西放回去，耐心挑拣出不属于自己的，才扎上麻袋。

　　“方肆肆她睡糊涂了吧，”常申把麻袋扛过肩，“这些东西我就带回去给她了。”

　　一言不发地走了呢，根本不听我的回话啊——

　　桃栗想要制止的手在半空中抽颤，每次肆肆想要丢东西都会被记簿大人阻止，房间都快塞满破烂了。

　　流泪。

　　这只断了手的流泪兔子……是上一次月工节庆典的时候常申给的，方肆肆回想，好像还能咬几次？

　　方肆肆张嘴就往兔子脸上啃，还没磨几口牙就被一股力量拎着后颈提起来，两只白绒的后爪在空中无力地蹬了两下，又垂落。

　　“这么脏的东西你也咬？”常申把麻袋放下，厚重的响声引得方肆肆目光，“真不爱干净。”

　　方肆肆还叼着那种兔子，浑圆的眼珠子责备地瞪向常申，“你怎么又把那堆破烂捡回来了！”

　　“都快化成斐粉了！”

　　“这要是放在人间——都能被叫做怄谷东西了！”

　　“那叫古董，”常申把方肆肆揣进怀里，“收个东西都慢吞吞的，瞧你以后也做不出什么大事。”

　　“我就不能一直待在月老宫里吗！就像黑幽幽一样！”方肆肆被他带着往外走，“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东西还放在那儿呢！”

　　“当然是要去找姻缘连缔果了，”常申语气平淡，但方肆肆听得出他这是生闷气了，“黑幽幽可不一直呆在……晦气。啧，她可和你一样到处惹祸呢。”

　　这一次无端出现在南宛案牍上的那几个姻缘连缔果不就是她偷的？

　　没脑子，灾厄都死了还惦记他呢。

　　可怜这次当了倒霉蛋背锅侠，常申偷瞥方肆肆一眼，看她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睁大了眼努力卖萌的样子，狠不下心把真相告诉这家伙。

　　这家伙还真当度假？

　　天庭外的人间有蠢蛋想弑神，其他下界也是灾祸频发。世界意识偏向那些弱小：无力破坏以太的蝼蚁，“重组”被默许且无法阻止。

　　当时代发展至相机，他们也将不复存在。

　　常申停下脚步，看着层层墙檐上遮天蔽日的因缘树叶簇，方肆肆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棵自打她有意识以来就生长至擎天的巨树，粉绿掺杂的扁叶生机勃勃似乎永远不会零谢。

　　罢了，这种事就算提出来，方肆肆也不会信。

　　常申继续走，一路上都狠狠蹂躏着方肆肆的脑袋。

　　小伙伴生闷气很难哄怎么办？

　　关我屁事呀，又不是我惹的。

　　小伙伴生闷气快把自己揉秃了怎么办？

　　关我屁事啊，秃了是头皮的事儿没法。

　　方肆肆：无奈，不解，死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