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四十五)
雨势渐急,两军越发僵持。
太子脸色难看。
她发现,她隐隐落于下风。
她这个皇妹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比女子都还更能打?
“弟兄们,冲。”
安王身后那些人越打越畅快。
“还愣着干什么?”
太子怒道:“给我打。”
要她服输,不可能。
“当啷。”
士兵们面面相觑,良久,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太子的一举一动简直令她们心寒。
见一人这般,其他人犹豫了一下,紧跟着扔下手中的武器。
“我们投降。”
“你们一个个想造反吗?本宫命令你们,赶紧把兵器捡起来。”
太子目眦欲裂,神情疯狂,手上握剑的手乱挥,砍杀了好几个士兵。
其他还在观望的士兵见状也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跟着这种人,她们今后还有什么活路?
安王眼里闪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太子就是这种人,满口仁义道德,等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她只会躲在后面。
“降者可自愿离去。”
安王大声道。
“安王。”
太子眼睛通红:“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本宫作对了?”
安王没有理会。
从一开始,她都不想跟太子作对,是太子一直在逼她。
“好,好的很。”
太子怒极反笑:“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玉玺的下落。”
“玉玺?”
安王总算有了动静。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平静道:“我已经拿到手了。”
动身之前,她去了一趟丞相府。
丞相把玉玺郑而重之地交给她。
“真是玉玺?”
太子身后的那些官员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道。
她们原本以为女皇更属意太子,没想到会是安王。
“怎么会?”
太子摇头。
不管她如何逼问,宁晓就是不松口。
……
而这个玉玺如今好生生在安王手上。
“老臣拜见陛下。”
如今安王明显占于上风,加上手中又有玉玺,继位一事,板上钉钉。
她们不傻,自然选择最有利的一方。
“你们……”
看着这些墙头草,太子气地身体不住颤抖。
“殿下还是降吧!”
有大臣真心实意地劝道:“您与陛下一母同胞,若您降,陛下肯定会手下留情。”
这话太子自己都不信。
安王恨她要死。
若她栽到对方手上,根本不能活命。
可当前局势不容她有其他的选择。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有一支箭飞过。
“簌簌。”
太子瞪大着眼睛,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站在高处的宁晓。
那一箭就出自她手。
宁晓平静收弓,眼中寒芒闪烁。
太子身形踉跄,直直地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
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顺着看去,发现射杀太子的人她们根本就不认识。
“殿下,可要派人去追?”
安王身后一人轻声道。
如此大敌,不得不防。
“不用了。”
安王轻轻摇头:“让她离开。”
她今日的目的算是阴差阳错地达到了。
她恨太子,但却不能亲自杀了对方,因为律法规定,手足不可相残。
但宁晓不一样,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一举动对太子身后那些人震慑相当的大。
安王抬了抬手,示意把这些人都关起来。
对太子的人,她从来都抱有三分警惕。
现在这些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杀她。
安全起见,还是把这些人关在牢里审问较为妥当。
安王身后的人自发分成两队。
一队押送官员,一队收拾残局。
——
“妻主,雨停了。”
云胡惊奇地看着殿外。
雨过天晴,本来还黯淡的天空一下变得明朗。
“嗯。”
南挽笑着重复:“雨停了。”
兵乱也该结束了。
她拉着云胡起身,声音温柔:“走,我们回家。”
她当前不想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现今她只想带云胡回家。
“嗯,我们回家。”
闻言,云胡脸上笑意渐深。
——
翌日,女皇下旨论功行赏。
令众人奇怪的是,丞相府的赏赐居然是最多的。
可丞相府不是太子党吗?为什么女皇对丞相府这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见到丞相嫡女与女皇交谈熟络,言笑晏晏。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南挽的缘故。
丞相这位嫡女一开始支持的就是安王。
丞相府因她,一步升天,圣眷正浓。
“丞相生了个好女儿。”
有人唏嘘道。
先前,她们一直认为丞相这个女儿不堪大用,就算传出些许才名,也比不上其他人。
现今看来,是她们眼拙了。
丞相这个女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外人口口称赞的南挽却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激动。
那天,自云胡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高烧不退。
丞相府上上下下都捏了一把汗。
南挽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
常氏有心责怪,可瞧见自家女儿憔悴的面孔,责备的话一下说不出来。
说来说去,这也不怪南挽。
谁能想到云胡会跑出去呢?
幸亏没遇到什么危险,万一遇到了,常氏不敢想象。
“挽挽,你去歇着吧!云胡这边,我来看着。”
“不用了,爹爹。”
南挽摇头:“我想让云胡一醒来就看到我。”
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脾气。
常氏想起,云胡之前也说过这般话。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南挽握着云胡的手,静静凝视他的面孔。
因为病重,云胡脸消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一下没了。
“快点醒来吧!”
南挽低声道。
床上人没有回应。
南挽也不气馁,握着他的手将就着入睡。
“妻主。”
睡梦中,南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
“云胡。”
南挽一下睁开了眼睛。
“妻主。”
云胡眉眼弯弯,又唤了一句。
南挽抬手将他抱住,声音哽咽:“你吓到我了。”
“挽挽。”
云胡凑近南挽耳畔:“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今后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两人能够在一起,携手一生,就是莫大的幸运。
他上辈子经历的种种痛苦都是为了让他能够遇到南挽。
从此,往事没有了不堪,只有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