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十三)
“爹爹跟你说了什么?”
南挽正在书房看书,见云胡过来,放下手中的书本,笑着问道。
“问我夜里会不会疼。”
云胡老老实实回答。
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君会觉得他疼?
床很舒服,一点也不硬邦邦,十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舒适。
妻主也很好,一直陪着他。
闻言,南挽莫名噎了一下。
“妻主。”
云胡求知若渴:“爹爹他为何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什么是喜欢,男女欢爱之事一概不知。
当初成亲的时候,他爹爹也没专门教导他该如何服侍自己的妻主。
他单纯如同一张白纸。
南挽避开他的目光,眼神略微有点躲避。
“我也不知。”
见南挽摇头,云胡没有继续追问,坐到一旁,认认真真地捧着一本小册子观看。
最近几日,南挽都会抽空教他认字。
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的非常认真,通常在书房一坐就是大半天。
府上的下人见怪不见怪,权当做是小姐和少君感情要好,一刻也不能分离。
云胡看得认真,下一秒册子就被人从掌心抽走。
“妻主?”云胡眼神诧异。
“出去走走吧!”南挽温声道。
一直坐着不好,也该锻炼一下。
“好。”
云胡从来不会拒绝南挽的要求。
现在是三月,春寒料峭,微微有点冷意。
但街上却人流繁杂,摊子小贩,屡见不鲜。
云胡一直囚于柴房,几乎没有机会出来闲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南挽也不拘着他,见他对什么感兴趣,就把东西买了下来。
云胡刚开始推拒,但南挽坚持,就也只好作罢。
不多时,两人手里便堆满各式各样的吃的。
“妻主。”
云胡脸颊微红:“我来拿吧!”
妻主大病初愈,身体好没大好。
“不用。”
南挽摇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云胡的头立马摇的如同拨浪鼓。
今日他已经够放肆了,不能再得寸进尺。
“那我们就回去吧!”
南挽嗓音温和。
“下次再带你出来。”
“好。”云胡乖乖点头。
见他这般,南挽脸色笑意越深。
“走吧!”
南挽腾空一只手,握住云胡的胳膊,想要拉他离开。
但云胡却动也未动,脸色煞白。
南挽顺着云胡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个中年女人朝她们走过来。
“胡儿。”
女人大步走上来,面露惊喜:“娘想你想的紧,你这孩子,怎么连嫁人也不通知娘一声?”
云胡脸色麻木。
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女人对他这般。
“这位就是丞相小姐吧!”
女人笑意盈盈:“果然是一表人才。”
南挽扯了扯唇角。
这位侍郎真是一等一的厚脸皮。
当初把云胡送丞相府顶罪的人是她,如今言语责怪云胡不孝的人还是她,坏事全被她做尽了,现在又来充当好人。
“嫁人都不知会一声?这未免太嚣张了吧!”
“就是就是。”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侍郎脸上笑意更深。
她在赌,赌南挽不会揭穿她。
毕竟一个被自己母亲赶出去的男子说出去也并不光彩。
“娘?”
南挽冷笑:“我可记不得我夫郎有你这么一位母亲?”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侍郎神情受伤:“胡儿也真是的,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的妻主。”
“胡儿。”
说着说着,侍郎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得声泪俱下:“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哥哥吧!当初你哥哥帮了你这么多,可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恨我是应该的,可你哥哥没错。”
眼看着周围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南挽眼神越来越冷。
“你怎么还站着?还不快扶自己母亲起来?”
“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怎么能指望他有孝心?”
“真是一个白眼狼,攀了高枝就不要自己母亲了。”
明明艳阳高照,云胡却感觉自己浑身冷的厉害。
“妻主,我没有,你不要信她。”
他张口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嗓子好似哑了一般。
“啪。”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子,狠狠给了侍郎一个巴掌。
张氏神情愤怒。
他感觉自己之前真是瞎了眼,竟喜欢上这种人。
要担当,没有担当,一出事就拿自己的亲生儿子顶罪。
如果他今日没出现,他的儿子岂不是还要替云夭那个贱人坐牢。
“你……”
侍郎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
“让我儿子帮你?你配吗?”
张氏挺直身板,厉声喝道:“当初你把我们父子俩赶出府,现在一出事就想让我们帮忙,想都别想。”
南挽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身后人会意,把周围的百姓驱散。
见他们身份隐约不寻常,百姓生怕惹上麻烦,二话不说便走了。
张氏指着侍郎鼻子痛骂,把多年来的委屈和不甘通通还了回去。
“……”
见他骂得越来越难听,侍郎抬手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人制住。
“侍郎最好不要冲动,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南挽唇角含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但侍郎却不敢小瞧半分。
丞相的女儿,哪是什么好相与的?
“我的儿子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如若你日后要闹,我便把你先前做的丑事都捅出去。”
张氏眼神冰冷。
“胡儿,你记住,你没有娘,她不配。”
“是,爹爹。”
云胡声音很轻。
从今以后,他对于这人的所有幻想彻底破灭了。
“我们走。”
张氏拉着云胡离开,看也不看侍郎一眼。
大理寺地牢。
云夭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里关着的大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她们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狼看了羊一般。
如果不是太子帮他打点好周围,他早就被人活剥生吞了。
外间突然传来一阵门锁声响。
云夭猛然抬起头,神色激动。
是殿下殿下来救他了。
“殿下。”
他刚想开口,却对上一张再寻常不过的面孔。
“有人要见你。”
衙役面无表情。
“谁?”
云夭出声试探。
如果是太子,这时应该早就进来了。
衙役没回答,粗鲁地推搡着他往前走。
“你是……”
云夭神情犹豫。
这人的身形有点熟悉,但他脑海里却对这人没半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