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恶毒妻(十六)
看着不像是在说笑的南挽,周大黑的神色很复杂,“回头大人责怪,我愿意帮你担一半的责任。”
“我们也愿意。”其他士兵异口同声道。
他们早就巴不得这样干了。
被将军罚又怎样,总比现在拼命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好。
南挽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士兵。
士兵举着火把,一脸无措地看着她。
她伸手抢过对方手上的火把,直直地扔了下去。
底下的百姓还未注意到,依旧奋力砸墙,那股架势令人心惊。
“诸位。”南挽回头看着周围的士兵,眸色微寒,“我们的确接了大人的命令保护他们,可大人没有告诉我们面对敌人的威胁不能反击。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只要朝我们动手,那都是敌人。”
面对敌人,优柔寡断只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是。”士兵们齐声答应,各自拿着火把砸了下去。
他们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大泽城的墙用了一种特殊材料,不怕火烧,所以遭殃的只能是下面砸墙的百姓。
“着火了。”
底下的百姓大惊,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踉跄着跑远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催促的号角声,只不过这次无人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蠢,看得出上面那些人打算动真格。
“走吧!”南挽看也不看底下的人,直接大步离开。
看方向,她要去的地方是城主府。
周大黑沉默着跟了上去。
火光灼灼,可城墙却始终安然无恙,依旧稳稳立在那。
火光外围,百姓们相互依偎成一团,神色颇为可怜,只不过这次再也无人同情他们。
号角声连绵不断,响彻整个城池。
站在墙上的士兵冷冷望着下面的百姓,锐利的箭尖对准他们的脑袋。
只要对方稍微动了一下,这箭就会射出去。
城主府。
莫北跪在门口,面容冷肃。
南挽走进,一眼就看到对方,也跟着跪了下来。
周大黑跟着一起。
“你们怎么过来了?”莫北微侧着头,看向一旁的两人。
“请罪,我朝底下人扔了火把。”南挽背脊挺直,五指并拢。
“我跟南兄一样。”周大黑接着南挽的话道。
“你跪了多久了?”南挽轻声询问。
“半个时辰。”莫北叹了一口气,将军打定注意不肯见他。
“那便继续跪。”周大黑被激出了几分火气。
“大人,你就让他们这么跪着?”刘军师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三人,心情微妙。
他们三人平时不是最得他喜欢吗?怎么这次这么狠心?
“我又有什么办法。”李泽无奈,“我不可能把那些百姓杀了吧!”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第二天他的人头就不在脖子上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死了,军营上下这么多人无人能护。
“唉。”清楚他的顾虑,刘军师默默闭上了嘴,没有开口再劝。
“大人,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们。可如果不这样做,整个城上下几千个人都会因此赔上性命。他们今天敢砸墙,明天就敢杀人。”
“大人,兄弟们明白你的苦衷,所以这几天纵使他们说什么,兄弟们都置之不理。可大人,人心是肉长的。兄弟们嘴上什么都不说,可心里却很难过。”
“大人,兄弟们跟了你这么多年,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们真的已经尽力忍了,可今天我们实在忍不住了。”
“大人,城外那些人已经不是往日你熟悉的百姓了,他们为虎作伥,帮着敌军害我们。大人,我求你三思。”
……
门口的人还在不停地讲,李泽却怎么也听不下去。
“军师,你觉得这事我做错了吗?”
他急于恳求一个答案。
“大人,这事您没有做错,毕竟您是出于责任处理这件事。可弟兄们同样也没做错,外面那群人跟他们无亲无故,他们没理由抛头颅洒热血。”刘军师微微摇头,“何况,那些人还跟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李泽愣住了。
“大人,您想保护他们的心我能理解。可您告诉我,他们真的值得你去保护吗?”刘军师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李泽内心。
“或者我换个方式来问。”刘军师停顿了一下,“您军营有个兵,生性怯懦。为了锻炼他,你特意找人带他历练。历练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个老虎。为了能活命,那人把保护他的人推进火坑。将军,您告诉我,您怎么处理?”
李泽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把他杀了谢罪。”
“大人,您分明知道,为何现在却如此犹豫呢?”刘军师反问。
这两种情况分明是一样的。
“我……”李泽哑口无言。
“大人,您要想清楚,是您身后的弟兄们更重,还是那群百姓重?”
“当然是兄弟。”李泽沉声道:“百姓于他而言,从来就是责任。可弟兄,却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
“将军,他们在等您。”刘军师打开门,让屋外跪着人一下出现在他面前。
李泽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
“大人。”三人抬头,齐刷刷地看着他。
“大人,我有错,违抗了你的命令。”
“大人,我也有错,我阳奉阴违。”
“大人,……”
“好了。”李泽出声打断他们,“这事不怪你们。”
他伸手,把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
“召集弟兄们,我有事要跟他们讲。”李泽在心里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虽然大逆不道,但确实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是。”南挽三人什么也没问,转身就退了出去。
刘军师走出屋子,静静抬头看着天空。
边关的天空一直都是这样灰蒙蒙的,使人情绪压抑。
但他相信,过了今天,这股情绪将消失殆尽。
“是时候该变了。”他喃喃自语,边关的天本应跟皇城的天一样蓝,或者更甚。
那些百姓他们会护,可不会掏心窝子护,毕竟干什么事也要分人。
如果对方不领情,他们何苦自讨没趣。
李泽耳尖,听到了他这句话,但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