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十一)
“当然有资格。”
南挽脸上笑意清浅:“您是嫡女,众皇女中,属您最有资格争上一争。”
“嫡女?”
安王冷嘲热讽:“这个身份于我并无便利。”
虽然是嫡女,但她的待遇还没有普通皇女高。
连她最小的皇妹封地都在富饶之地,唯独她……
“殿下觉得西北不好?”
南挽轻轻喝了一口酒。
安王不答话,显然是默认。
“西北多山匪,极其难缠,就连当地官府都畏惧三分。倘若能驯服,定是今后的一大助力。”
安王眸中微动。
“女皇接连派了三波兵马,无一生还。”
“你想说什么?”
安王总算肯正眼看南挽。
“倘若我有办法替殿下拉拢这些山匪呢?”
南挽抛出一个极其具有诱惑力的钓饵。
安王呼吸莫名急促。
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般淡定。
那个位置,她也想争上一争。
同样是嫡女,她为何不能?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安王听说过这位相府小姐。
病重孱弱,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因为一直养在相府,不曾踏出半步,性格极为天真。
这样的人,她有办法收服山匪?
就算对方真有办法,那又凭什么帮她?
她是丞相府的人,而丞相是太子党。
她与太子,两者孰轻孰重,一见便知。
“凭我能帮凤后离开皇宫。”
说完,南挽不动声色地观察安王的反应。
安王瞳孔微缩,下意识看着她。
她母后一直想离开皇宫,她是知道的,但她根本无能为力。
这十几年,她找了无数借口,都不曾让女皇松口。
而眼前人却保证凤后一定能离开皇宫。
看她的反应,南挽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女皇和凤后的关系艰难,只是表面夫妻。
“好,若你能成,我便信你一次。”
安王攥紧指尖,指甲近乎掐进肉里。
“那我先给殿下献上一场好戏。”
南挽放下手中的酒,笑意不明。
“好戏?”
安王不解。
南挽看着御花园深处。
那里有一对壁人互送衷肠。
剧情里,云夭通过这次宫宴,入了贵妃的眼。
贵妃认了他为义子。
云夭从此摆脱了庶子这个身份,飞黄腾达。
太子趁机求娶,将他封为侧妃。
“夭儿,你可信我?”
太子深情款款。
“自然是信的。”
云夭咬着唇,眼里满满的情意。
“那就去吧!我等着你。”
太子握住他的手。
“若这事能成,我一定能封你为太子妃。”
云夭怯怯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
眼见外间夜色渐暗,殿内却并无灯火,众人正觉奇怪,忽然烛光大亮。
穿着绿衣的男子站在烛火中间,身形曼妙。
“这是谁?”
“从没见过这人?”
底下人窃窃私语。
太子轻轻抿了一口酒,眸中得意。
就连女皇也生了不少兴趣。
宫宴多是旧俗,毫无新意,难得有一个这般出彩。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安王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般的小把戏而已,最多也只能哄哄那些没见识的人。
“殿下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南挽神色平静。
安王按捺住内心的不喜,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云夭袖中轻抛,绿光莹莹。
“萤火虫。”
“居然有萤火虫。”
“喧哗取众。”
安王再也看不下去。
云夭得意洋洋接受众人的打量。
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
今日之后,他的名字一定会被传向皇城四处。
“腐草为萤,腐草为萤。”
女皇的手突然不停颤抖。
阿珏,若你看到萤火虫,那就是我来寻你了。
记忆里,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人是……
“停下。”
女皇袖袍一拂,盘盘碟碟嘭的一声摔在地下。
众人慌忙跪下。
“女皇息怒。”
女皇脸色阴沉:“这是谁家的嫡子?”
“嫡子?”
人群中,有人惊奇道:“这不是侍郎府的庶子吗?先前冲撞了相府少君,被赶了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令在场的人听到。
太子脸色微变。
她还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女皇好端端怒火中烧?
“好一个的庶子。”
女皇冷声道。
“女皇恕罪。”
侍郎小跑上来,头上满满的冷汗。
今日宫宴会,因是凤后给安王选妃,来的都是嫡子。
云夭本想来,但被她拒绝了。
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宫宴上,还得罪了女皇。
他可能要完了。
“侍郎府真是教导有方,连一个庶子都敢带来宴会,这是诚心给本宫添堵的吗?”
凤后眼神冰冷。
“臣有罪。”
侍郎不敢为自己开口辩解。
毕竟云夭出现在宴会上确实是她的过错。
“把他押入天牢。”
女皇挥了挥手,当即有士兵上前,把云夭带了下去。
“娘。”
云夭脸色煞白。
天牢,去了就要脱一张皮。
他求救的看着太子,太子冲他摇了摇头。
她也无济于事。
云夭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灰败。
“谁把他带过来的?”
女皇显然不想把这事轻而易举揭开。
“回母皇,是儿臣。”
太子硬着头皮道。
他料到女皇会因这生气。
“好,好的很。”
女皇冷笑:“即日起,太子关一个月的禁闭,没朕命令,不得外出。”
“至于侍郎,管家不严,罚除三年的俸禄。”
“臣遵旨。”
侍郎清楚,他的这个惩罚算是比较轻的。
全因太子替她挡了大半灾祸。
“散了吧!”
女皇甩袖离去。
凤后淡淡瞥了安王一眼,转身离开。
安王面上不显,心中却越发畅快。
太子,你也有今日。
“南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安王不由对南挽生了几分好奇。
对方并非传说中那般天真。
南挽没回答。
剧情后面,曾提起女皇对萤火虫讳之莫深,但没说是什么原因。
云夭这番举动,无疑于犯了大戒。
如果没有南挽搅合,云夭也不会最后才出场,才艺也不是这般。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改变了。
“殿下。”
侍郎老泪纵横:“臣的儿子……”
“我会想办法。”
太子眉头微皱。
若想救云夭出来,必须搞清楚女皇的态度为何大变,这样方好对症下药。
可是她现在毫无头绪。
“多谢殿下。”
侍郎急声道。
她对这个儿子是真心喜欢,毕竟她是自己同心爱之人生的。
单这一点,就胜过旁人万分。
“回去吧!”
太子今日也十分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