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妖》(1)
“顾公子,这是你猜灯谜得的仕女画,你忘记带走了。”卖花灯的贩子急匆匆的追来,他将一副折好的画递到顾清辞的手里。
“多谢。”顾清辞抱拳致谢,男人面容清俊,眉如刀裁,长长的眼睑微微低垂,带着几分闲适与慵懒。
他本无心参加花灯赛,只因与他在同个书院读书的薛明峰颇爱这类风雅之物,但却对猜灯谜一窍不通,便以三十两银子代价,请他出手相助。
见顾清辞将仕女图收好,卖花灯的贩子便放心道别。“我铺子里还有些事,我便不送顾公子了。”
“嗯,一路顺风。”
*薛府宅院。
“顾公子,我们家公子因着姑母生病,一家人去京城探望了。”
“那他这画?”顾清辞皱眉。
小厮点头哈腰,“少爷亲自吩咐过让顾公子给保管两月,少爷他必回来取。”
顾清辞未计较太多,拒绝了小厮递给他银两的举动,便带着这画回了自家小院。
他将带回的仕女画随意地摆放在桌面上,而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仕女图缓缓打开。
油灯中的烛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借着油灯所散发的淡淡光芒,仕女图中女子娉娉婷婷、巧笑嫣然,她穿着一件白色牡丹刺绣长裙,在花团锦簇间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顾清辞眉目间带着些困倦,将画挂在墙上,便收拾床铺入了梦乡。
他梦中恍然不觉,那副仕女图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一位美貌的女子,轻轻提起如花瓣一般的裙摆,脸上略带好奇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从画里走了出来。
世间万物有灵,画中生灵,变成画中妖。
这副仕女图历时百年,是一位画师偶遇一位闺阁女子,被她的无双美貌惊动,与其坠入爱河后,在热恋期间所画。
世人皆沉醉于二人不被世俗容忍的爱情,却不知这爱情,不仅掺了水分,还掺了玻璃渣。
段娇,也就是画中妖。她黑色的长发披散着,眼中带着几分困惑,她凑近顾清辞沉睡的脸。
嗯,长的有点像。
她垂眸片刻,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脖颈上。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段娇视线落在门上,她轻咬贝齿,继而重新回到画里。
顾清辞悠悠转醒,他感觉脖子似乎有些疼痛,他打量了周围,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见敲门声越发着急,顾清辞起身去开门。
门口的媒婆等待了许久,见男人开了门,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哎!顾公子,大喜事啊。”
顾清辞微微蹙眉,他侧身躲过媒婆想要伸过来的手,开口问道“阿婆何事大喜?”
媒婆一脸老脸笑成了花,她声音洪亮而欢快,“我之前就瞧你这后生不一般,这不,乔家大小姐看上你了,要嫁你做新妇呢。”
“乔漱儿?”顾清辞凝了凝眉,“我与她仅有青梅竹马之情,况且我并无成亲打算,麻烦阿婆推了此事。”
媒婆见顾清辞面上并无喜色,确定这婚事打了吹,嘴里酸溜溜开口,“顾家小子,这破天富贵找你,你都不屑一顾,难道你还想找个天仙不成!”
说完便气愤地甩袖离开。
顾清辞面色凝重,他往那副仕女图看去,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窥视着他,画上的大家小姐面容绝世,清雅中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感。
“顾郎!”
顾清辞缓缓睁开眼,他握着手中的画笔,白色的纸面上已被简单勾勒了几笔。
“不是说要为我作画。你怎么走神了。”少女轻轻撩动耳边的发丝,温柔而又亲昵。
顾清辞微微颔首。
眼前的画略带着些俗气,顾清辞轻动笔尖,面前的少女便跃然纸上,画的俗气也消失不见,反而充满着灵气。
少女打量着画,越来越满意,她将画拿在手里,面上慢慢都是笑意。
“顾郎,你的画技越来越好了,”少女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爱慕。
她长长的羽睫微微低垂,而后扬起头如待戮的天鹅,纤细腰间挂的玉佩发出叮铃铃的清脆碰撞声。
“不知顾郎何时到我家提亲呢。”她捏了捏袖口,因着羞涩和忐忑,不安地勾着小指。
“小姐的好意,顾某心领了,小姐金枝玉叶,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高攀的。”顾清辞面色未变,语气冷然地拒绝。
少女面色发白,一滴调皮的汗珠从她苍白的额角低落,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几乎微不可查,“可是,我们已经发生了肌肤之亲,你是要离开了吗?”
少女美目含泪,看他似乎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顾清辞心脏因听了这话,砰砰砰地跳动,猛地从梦中惊醒。梦中的画面却没有如过往云烟消失,反而越发清晰。
“她是谁?”顾清辞从被褥中起身,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轻轻抿着唇,用画笔勾勒出梦中女子的模样。
“高门贵女,仪态万千,身份不凡,而他…”顾清辞面露嫌恶,“不知廉耻、色欲熏心。”
顾清辞捂住额角。
画中妖看那顾清辞挣扎的模样,冷着张小脸,画中妖作为俗物成妖,实力并不强大,但却寄托着主人的执念,画中妖的主人是一位大家小姐,却深情被负,落得家破人亡。
她自拥有意识后,便一直寻找负心汉的转世,意图将他投入画中世界,蚕食他的魂魄。
她第一次遇到类似负心汉的转世人,却未料到他意志如此坚定,便只能自己扮演这画中人,待他意识松懈之日,便是他毙命之时!
此时,乔府里,乔漱儿看着镜子中美貌的脸,这张脸上不再有可怖的疤痕,而是白皙娇嫩。
“怎么不是段娇的脸?”乔漱儿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又小小埋怨。
红娘系统开口,“我们系统只能帮助你和她互换身份,至于身体样貌之类的当然还是自己的。”
乔漱儿虽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上辈子是画妖,既然是妖样貌自然不差,因此也没不高兴太久。
“想起上辈子在她面前跳的段娇,”她捂嘴轻笑,“也不知与顾郎为敌的她…还有没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