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十三入宫
二人说话间来到胭脂井处,这口井其实并不小,不然躲不下后主和他的妃嫔们在此藏身。只是现在这口井上面被牢牢封锁起来,几十斤的铁链枷锁错综复杂,光是锁头就数十个。
而胭脂井周围并没有人看守,十三道:“听说这些锁都是按照前朝宫里的图纸建的,民间普通开锁匠根本解不开。就算侥幸解开了,铁链搬动声响也会惹来人巡视。”
景略将手从铁链缝隙伸入,贴上井壁,道:“底下有水。”
十三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是口死井,每天和尚们都要跟我们一起去挑水,如果底下有水为何还要这么麻烦?”
“并非是井水,但是隐隐有潮气,干枯多年的井只会阴冷,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景略问他,“你见过海灯炼药吗?”
十三思索了半晌,又摇头否定:“没见过,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段时间,但是他屋子里并没有炼丹的废料,我偷偷看过,连丹炉都没有。”
莫非胭脂井底下通道连着海灯的屋子?想到海灯院子里重重守卫,景略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十三眼神中头一次迸发如此耀眼的光彩,他说:“只要让我离开这里,哪怕只有半日,死在外面我也认了!”
景略道:“不让你死,但是我要送你去给我夫人带个话。你将寺里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她,她会安排你之后的生活。还有一事,寺中除了湛明湛圆,海灯还有哪几个心腹?”
“湛圆是海灯座下弟子,院里大小事都由他来管,他知道的秘密应当最多。湛明只是看着蛮横,实际上斗不过湛圆,海灯只让他管些杂事。”
景略轻声道:“好,我会将你们一起送过去,你知道什么就告诉她什么。”刚才的乙队去收拾尸体,景略身边另有几队人选:“庚,你们将湛圆湛明抓起来,跟十三一起,送到夫人面前。路上隐蔽些,到了宫门口自然会有人前来迎接你们。”
他另外点出一个人来:“庚九,你去传我军令,包围小佛寺,撬开胭脂井!”
景略早就布下军队,如今他觉得胭脂井内定然有秘密,便也不再慢慢探访,而是要光明正大撬开这口井,看看这群和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佛寺被围住几乎是悄无声息,这些和尚看起来五大三粗,却被早就拿到地图的暗卫带领兵丁直接擒获,就算是有人想要通风报信,也逃不出冲冲封锁。为了不惊动宫里,景略让其中一部分人穿上僧袍,装作小佛寺内无事发生的模样。
庚队向来负责暗中运输东西,包括潜行,让他们送三个人进宫毫无难度,何况还有孙沉鱼派人接引,几个人甚至没去各大宫室,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偏远宫室之内。
正是当初太子与卫寄欢被困那小院,沈嬷嬷让人将三人严加看管起来,十三还好,湛圆与湛明嘴被死死堵上,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刚才他们可领教这群人的狠毒,只要出声就是一脚,踹的地方阴狠,他们差点活活疼晕过去。
沈嬷嬷前来寻卫寄欢时候,西南王妃还在大谈特谈自家小儿子如何孝顺听话,如何在西南广有贤名。万贵妃自然无所谓西南王立哪个儿子做世子,言语间多有赞同意味。
卫寄欢笑道:“我人在京城,也听说小公子贤明通达,三五天一次诗会,门客数量甚至与西南王比肩,有西南孟尝君之称。贵妃娘娘也赞小公子好,不如请西南王另立世子。”
“卫承允自小在京城,名为入京代西南王伺候皇上,谁不知其实是质子。回到西南后世子又在军中历练不少时日,与士兵同吃同住,更是带队平南疆余乱数次,西南军中莫不钦佩。”卫寄欢提起这些可不是为了夸卫承昇,卫承允自小离开家一人孤身在京中吃了多少苦,西南王妃却觉得这个大儿子抢了小儿子的爵位。
卫寄欢最后道:“我若是皇上,也更愿意看到小公子为王。一介文人书生,纸上谈兵,听说王爷曾让他带兵巡视,他装病推拒。这样的人若是做了西南王,何愁不能收回西南兵权呢?”
不等西南王妃发怒,卫寄欢先站起身:“我的话说完了,忽然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西南王妃眼睁睁看着卫寄欢在门口沈嬷嬷搀扶下离去,简直快要被气死,因为卫寄欢所说每句话都踩在她心坎上。她多次在西南王面前夸耀小儿子比大儿子强,可是西南王却不注重什么文人雅士,他甚至连嫡庶都是次要的。
在西南王看来,哪个儿子能保住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基业,哪个儿子就最适合做下一任西南王。之前在西南王妃重重谋划之下,西南王其实对世子卫承允隐隐有了些不满。
可是还没等这丝不满升级为嫌恶,早就死了的德音公主卫寄欢死而复生!
她从小就照顾卫承允,姐弟之情胜过卫承允和西南王府任何一个兄弟姊妹,如今德音公主的夫婿更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有这样的皇姐与姐夫支持卫承允,世子之位坐得反而比之前更加稳固。西南军中也因佩服景略,而说卫承允颇有当年景略行军风范。
西南王妃转念一想,自己与卫寄欢本来就没什么可争辩的,反而对万贵妃道:“摄政王妃的性子真是如传闻中那么凶悍,只希望我未来儿媳别是她这性子,否则就是天仙神女,我家也是要不起的。”
兴宁大长公主讥讽一笑,她对西南王妃忽视自己颇为不满。
万贵妃却直接道:“若是能娶到她,你就该烧高香庆幸家里基业不败了,那摄政王景略本是什么人?信武侯府弃子,如今呢?”
西南王妃见无人认同自己,便闷闷不吭声,转移了话题。
路上,沈嬷嬷正笑道:“公主故意说那些话激怒西南王妃,顺理成章离席,这一路太子妃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别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院子里屋里都层层把守,摄政王送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少年似乎是海灯用来试药留下的活口,与他一批的孩子都死了。如今寺院里剩下的孩子也有几个危在旦夕。另有两个和尚,是海灯的心腹。”
卫寄欢挑眉:“海灯到现在为止,没有用过膳?”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