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走之前,我带你去我最开始答应你要带你去的我最喜欢地方,好不好?”
云依依点点头,飞快地说了声:“好的!”
在一片朦胧的夜色里,薛隶带她去了海边的一座搁浅的小船上。船可以看得出来年代很久了,上面布满了青苔,水草甚至都漫上来了。浸在水下的船身已经腐烂了大半。但在翘起的船脚上,有一片清理过的痕迹。
薛隶拉着云依依的手,让她坐在那块清理过的船脚上,而自己却在一旁站着。
“这里以前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这里并不是很美,甚至有些阴暗。”薛隶抬头看着星空,“在这里,当我每次感觉自己完全的陷入黑暗里的时候,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星,我就能看见光明。”
云依依牵住薛隶的手,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你看这艘船,它明明已经腐烂了,却还是在奢求星星的光芒可以照到他头上。你说,这是不是非常滑稽?”薛隶侧过身,看着云依依。
云依依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在黑夜里薛隶应该看不清她的动作,随即开口:“一点都不滑稽,因为星星一直想让自己能照到它,星星不想看到它就这样在这淤泥里腐烂了。星星只是太远了,给不了它拥抱,也不能把它拉出这片淤泥里。但是星星一直在看着它,相信它一定会走出来的。”
“是吗?”薛隶迷茫地开口。
“是的,你看,星星一直在注视着这里。”
“我一直以为星星从来没有注视过这里,一直在陪伴着这船的只有这些试图把它往深渊拉的水草与青苔。它们想让它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想要成为它们的同伴。而且你看,快了,不是吗?”
云依依更加难过了,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哭腔:“你胡说,明明星星已经来了,它明明都抓到星星了,它为什么还要掉下去?”
薛隶抓住云依依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扯,他把头靠在云依依的颈窝里,紧紧地抱着她,抱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甚至都以为这是一辈子了,才放开她。
“依依,你说的对。那我们帮它一把吧,我们把它拉到岸上好不好?”
“好!”
薛隶和云依依两人分别拉着船的两边,拼命往上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船从水草堆里扯了上来。
“你看,只要永远不放弃,就一定会得到救赎的。所以我不准你放弃,我们明天去启程回龙族,好吗?”
薛隶许久都没有开口。
“你干嘛啊?你又想骗我,你又不想和我一起回龙族了?”
薛隶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了解我吗?你就要带我回去。”
“我知道我没有参与过你的前半生,但是我可以未来的所有日子都陪在你身边,在未来我会越来越了解你。”
薛隶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我认定了,我就喜欢你。”
薛隶自暴自弃地开口:“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这张皮囊吗?你在龙族有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为什么选择我?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不是只是新鲜?你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十天半个月,一年还是两年?而且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吗?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要和我过一辈子,你不觉得自己很荒诞吗?”
云依依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蒙了,一直没有吭声。
薛隶看她一直都不开口,嘲弄的勾起嘴角:“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吗?我不是你能招惹起的人,我不能忍受自己再被抛弃,你明白吗?我真的不能再接受被抛弃了。”
薛隶说完就拉着云依依回去,他把云依依放到房间里就随手关上门,一个人枯坐在房外一夜。
云依依在房间里同样睁眼到天明,等到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房间。刚一出房门,她就和坐在门外的薛隶大眼瞪小眼。
“我…”两人同时开口。
他们俩对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去。
“你…”薛隶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依依,对不起,是我昨天太冲动了,我们现在一起回龙族吧。”
云依依转过身看着薛隶:“你为什么又愿意和我回龙族了呢?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自己的真实想法?你明明就不想去,不是吗?”
薛隶慌张的开口:“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
“只是怕自己一个人去了龙族,万一我腻了,我就会把你丢掉,这样你又不知道你要怎么活下去了。”云依依接上了他未完的话。
薛隶垂下头:“那你愿意留在鲛人族吗?”
云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和薛隶都有些可笑:“你为什么又觉得你的爱坚不可摧,你不会腻了我呢?”
薛隶不再开口。
“其实我们都不太了解彼此,我们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我们就突然在一起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你有顾虑,我也有顾虑,这是很正常的。其实你昨天和我说完,我就思考了很久。我明白你的顾虑。你觉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鲛人,而我是龙族的公主,我们俩身份不平等,我把你甩掉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隶张了张口,云依依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薛隶默默的闭上了嘴,往前迈了一步。
“你留在蛟人族,我回龙族了。刚好我的兄长和我的父母都不是很满意你。”
薛隶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插嘴:“我我”
“所以你得做出点成绩来吧!等你有成绩了,你再去龙族娶我,好吗?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还有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给你讲我以前的事情,让你更了解我一点,同时呢,你也要和我写信,你要跟我讲你以前遇到的事情,实在不想说的就不说,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渠道了解你是不是?刚好也让我们俩看一看我们之间的喜欢是不是一种很短暂的很虚幻的,一碰就破的喜欢。如果后来发现我们俩,你非我不可,我也非你不可,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吗?”
薛隶点点头:“那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