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尘前一年过得太苦了,自己因课时少,工资极低;屋漏偏逢连夜雨,坚坚爸爸常昊的公司在外贸商务中被恶意打压,公司一下垮掉了,员工大部分失业回家,常昊虽然还保留着职位,但几乎没有多少工资了。
所以,寒假后,方尘接了些外系的课,有《建筑绘画》、《素描》和《旅游概论》,一下就忙了起来。
夏波知道方尘接了外系的课,心中愤愤不已。
在一次斗地主时,随口对余美芳、杨成文说:“她既然这么闲,就给她多安排点儿事儿。让她忙起来,省得她到处嚼舌根,要饭似的给外系上课。让人家外系以为我亏待了她。”
于是,有人抱来一大堆前几年的学生论文让方尘整理;
有人要她编补一些原始资料记录;
有人让她去为各种大赛做准备工作;
有人让她去打扫其他实验室的卫生;
还有人让她去苗圃地拔草……
只要方尘有异议,对方就会说:“主任让你干的,你自己看着办!”
终于,有一天,方尘崩溃了:这边让她去整理资料,那边让她去拔草,而过会儿还有课……
爱谁谁了,方尘决定,只上课,其他杂事一概不管了。
如果毕业时留校,留在绘图室的话,会不会更好些呢?
本已做好了被苛责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乱七八糟的杂事找上头来。
就这样,平静了一段时间。
人都说四十不惑,可怎么年到四十,困惑却越来越多了呢?
六月,四十岁生日的前几天,方尘带着诸多困惑填了一首扬州慢:
扬州慢•四十感怀
新月初升,柳溪佳处,渐停步履南冈。
见波光烁烁,岸雾笼昏黄。
万籁静、归巢倦鸟,偶闻啼泣,恰似言凉。
感秋风、悲意盈怀,如降心霜。
岁将不惑,到如今、纯是白忙。
纵再世华佗,轮回扁鹊,难治心伤。
况且有烦忧事,多无绪、渐次迷茫。
但思黑烟退,滩涂重沐朝阳。
七月,学院里先后有两个人过世,都是四十多岁,年富力强的,其中一位就是魏秀云。
大家都很震惊,这是怎么了?都年纪轻轻的,没有一点征兆啊?
这时,人们又想起了关于2012是世界末日的玛雅预言,所有人都小心了些,特别是平素张狂的人都收敛了些。
夏波从暑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去米国陪儿子去了。儿子在米国上贵族学校,虽然夏波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些末日什么的,但是玛雅预言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所以她这段时间有些心绪不宁,若真是世界末日来了,怎么也要和孩子在一起呀。所以就总是出国去看儿子,不放心。整个2012年,夏波在国外的时间甚至比在国内的时间还长。
不止夏波,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丝不安。
转眼就是十一月了。
十八大胜利闭幕了,
人们的心底的那份不安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2012年平安度过,转眼就是2013年了。
三月,开学后不久。
夏波只露了一次面,就再也见不到了。
人们都很奇怪。
后来,零零碎碎的消息逐渐传出。
方尘是最后才从人们的嘀嘀咕咕中得知:夏波的丈夫在反腐倡廉中被双规了,正在审查中。夏波本人也在接受审查。在米国上贵族学校的儿子也被弄回来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这么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