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用词有误了。”衍尘装的燕黎立刻好脾气地道歉，并且换了一个词，“但的确是姑娘你说的过于……苛刻了。”

　　柠熙瞥了眼身侧的桃念，再看向燕黎，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我不过实事求是，若不是桃念擅闯禁地，知规违规，又怎会造成如今局面？”

　　燕黎温和反驳道：“看守禁地有专人负责，无论是白虎还是值守弟子，却都未看见桃念师姐，岂不是他们的失职？纵然桃念师姐阴差阳错放出衍尘，但她也是救了昭妩仙子。昭妩仙子久留魔气浓重之地，能撑千年已是不易，待她撑不住，衍尘仍能冲破封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此二者怎能相提并论？错就是错，擅闯禁地是错，误信衍尘是错，破坏封印也是错。不能因为她提前造成既定的结果就认为她无错。”

　　柠熙坚持桃念犯了错，既然犯错就应该认错并且接受惩罚。

　　燕黎坚持桃念错不至此，不该承受过重的惩罚和他人的闲言碎语。

　　柠熙绝口不提闲言碎语，只抓着桃念犯错这一件事。

　　燕黎也有心避免破坏封印，只说还有其他因素使桃念误打误撞当了被言论攻击的第一人。

　　两个人或许是无意，也或许是有意，竟莫名一个当了红脸一个当了黑脸，你来我往说了好一段时间。

　　而其余人等似乎是被这发展看愣了，竟然就这么看着他们唇枪舌剑。

　　直到负责授课的青梧长老来到尚学堂，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围在此处作甚？还不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心思脸色各异，躁动了一会儿却是没有一个人动作。

　　青梧长老：“？”

　　“做什么？今日不听课了不成？”

　　柴菲菲咽了口唾沫，在周围人鼓励般的眼神中问青梧长老道：“长老，烬渊的封印是破了吗？”

　　青梧长老眉毛一挑，忽然看到人群之中垂着头的桃念，他眼中划过了然，正要开口让他们别管这些事之际，桃念忽然抬起了头。

　　她早在柠熙与燕黎争吵到一半的时候，就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如今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她便立刻出声了。

　　“恩人说的对！”

　　柠熙：“……”

　　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虽然她是想引导桃念勇敢点正视自己的错误，但大可不必说这一句，平白让她觉得桃念像个无脑粉。

　　“各位同门，是我误入了禁地，被衍尘装出来的样子所欺骗，打扰了昭妩仙子，破坏了封印！”

　　“我很抱歉，做出了这种事。”

　　桃念深深地鞠躬。

　　“我也愿意接受宗门给我的任何惩罚！”

　　她话说完，周围一片寂静。

　　桃念也就一直保持着深鞠躬的姿势，丝毫不敢放松。

　　认错态度很是端正。

　　良久，青梧长老再次咳了一声，出声道：“桃念啊，你确实不应该擅闯禁地，不过如果没有你，昭妩可能就没命了。虽说过大于功，但你也受了十缠灵棍，又在寂魂谷待了多日，已经受过惩罚了。”

　　青梧长老宽容地让桃念直起身子，随后又道：“你们就为了这事杵在这儿？行了行了，赶紧的坐到位置上去，开始上课。”

　　青梧长老这话一出，其他弟子终于动了，他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柴菲菲犹豫了一下，来到桃念身边，道：“师姐，我们坐在一起吧。”

　　桃念自然不会不答应。

　　与此同时一股轻松之感漫上她的心头，原来将一切述之于口并没有那么困难，原来事情往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原来只要她够勇敢，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难的并不是眼前事，而是她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燕黎也随其他人坐回位置，倒是柠熙原地站了一会儿，也默默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刚刚任务面板任务完成的同时，剧情进度也肉眼可见地前进了。

　　原著中谣言花了半年时间发酵，桃念被谣言攻击而虐了有两三个月，后又在玉霖仙尊开导下慢慢走出来也花了一个多月。

　　但现在，这么长时段的剧情，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走完了。

　　柠熙托腮腹诽，所以说，为什么要把时间段拉的那么长，为了给衍尘时间整治魔界吗？

　　——居然还挺有道理？

　　青梧长老讲授的课向来颇受苌山弟子们的青睐，但今日大多数人听不进去，他们要么偷看桃念，要么各自嘀咕讨论八卦，总之就是很躁动。

　　青梧长老是个好脾气的老师，他自在地讲他自己的，到快要下课时才提醒道：“今日所讲皆为考核要点，回去后每人写一份笔记。”

　　话毕，甩开身后一片哀嚎，他悠悠然离开了。

　　桃念则立刻被许多人围住，这次大家多数带着善意，没了之前的猜疑排斥，气氛其乐融融。

　　“师姐，寂魂谷究竟是怎么样的？真的很可怕吗？”

　　“师姐，你是怎么撑过去的？十缠灵棍啊！”

　　“师姐，你……”

　　……

　　柠熙在人堆中一眼看到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的燕黎。

　　而就在她看过去的刹那，燕黎似有所感，也回看了过来。

　　二人相视片刻，默契地移开视线。

　　一刻钟后同样默契地出现在尚学堂后的竹林之中。

　　“尊上，”柠熙看着燕黎，“您为何会在此处？”

　　燕黎嘴角的笑敛了敛，整个人的气质都淡冷了许多，他轻轻叹了口气：“魔界内乱，若要整治，诸多不易。所以本尊想，打入敌人内部……”

　　柠熙从听到第一句那刻就觉得接下来的都是废话。

　　魔界崇尚暴力与血腥，整治也不过是打一架或者打很多架的事情，有什么不易的？

　　就算衍尘刚刚冲破封印，实力没有回复到巅峰，那也是魔界顶尖的战力。

　　原著中他可就是花了一个月打服了魔界中大大小小的统领，随后练起了魔军。

　　柠熙没什么表情地等燕黎说完，她非常冷淡地捧了个场：“那您努力，我就先走了。”

　　“稍等。”燕黎叫住了柠熙，在她投来疑惑视线时，问道，“你今日为何针对桃念？本尊不是让你去保护她吗？”

　　这本该是质问的话语，但从燕黎嘴里说出来，偏偏像是穿了层过滤棉似的，只剩下了疑惑与真诚的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