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灼灼映桃花(10)
“嘿,想什么呢?”
一瓶冰凉的可乐忽然贴上了脸,桃夭夭一抬头,原来是沈灼从小卖店回来了。
他长腿一迈拉开凳子坐下,然后把一根棒棒糖扔到桃夭夭桌子上“老板没零钱,送了我块糖,给你了。”
桃夭夭拿起一看,是葡萄味的。
“谢了,”桃夭夭拧开可乐喝了一口,然后非常享受的叹了口气“好久都没有这么安逸了。”
又想起了她“胎死腹中”的存款。
如果她花完了她的存款必定会更加安逸。
“瞎说什么呢,你初中累死了?”沈灼不明所以的道。
“……”
差点都忘了她现在是个高中生了。
当初她可是双修了两个博士学位,可不就是很辛苦吗。
“温浅熙那边怎么样了?”桃夭夭收了收心思问。
“哦,主任说她直接停课处分,咱们就是记个过。”
沈灼向后一仰,嫌弃的将手里的空瓶子空投进了墙角里的垃圾桶。
“要我说,垃圾就该呆在垃圾桶里。”
“谁说不是呢,”桃夭夭撑着下巴开始规划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过来看,暑假我们去买几本练习册给你做。”
“啊——”沈灼苦恼的拉长了脸“姐姐,你饶了我吧。”
“成绩刚有一点起色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桃夭夭直击痛处“你是不是忘了你英语多少分?十三分。”
她刚听到分数的时候眼睛就瞪的跟个星球杯似的。
应该是学了,没学纯蒙肯定不止这么点分。
“……”沈灼撇着个嘴趴了下来“困了,睡觉了。”
桃夭夭也没再管他,闭着眼睛休息。
自从和桃夭夭成为了同桌之后沈灼出去玩的次数逐渐减少,现在已经变成了宁愿躺着或者做题也不愿意出去打球了。
正当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时,突然有个男生扒着后门叫道“灼哥,你爸来了——”
沈灼猛地坐起身张口就骂“滚你,我才是你爸。”
“不是不是,哎呀,”男生连忙摆手“你爸真来了!”
沈灼身子一顿,接着抬头不可思议的反问“我爸?”
他怎么来了?
看着沈灼逐渐变差的脸色,桃夭夭察觉出了端倪。
沈灼和父亲有隔阂?
沈灼骂了一声,然后转头嘱咐了一句“我去看看”就走了。
桃夭夭用目光送走了沈灼,然后若有所思。
7号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在想什么?]
“嗯……我有种预感,”桃夭夭站起了身“沈灼的父亲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也许会是沈灼厌恶学习的原因。
这样想着桃夭夭偷偷跟了上去,来到了学年组办公室的门口发现刚才那个男生也在门口趴着观察。
那男生看见她眼睛一亮“校花儿!”
小伙子,有眼光。
桃夭夭正经的“哎”了一声“低调,发生什么了?”
那男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桃夭夭一惊,连忙凑过去扒着门偷看。
只见一个面容严肃西装革履的男人手还挥在半空中,他气的全身都在颤抖“沈灼!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沈灼似乎是挨了一巴掌垂着眼,他用手扶着桌子重新站直了身一双眸子倔强的看向沈父“我丢什么脸了?”
沈父面色铁青“打架!闹事!你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没有?一天到晚就惦记你那破贝斯,哪有一点像你哥!”
沈灼似乎被这一句话点着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脾气不大好。桃夭夭也是第一次知道沈灼真的发火有这么吓人。
只见沈灼一股脑的把桌子上的本啊杯啊扫落在地,剑眉竖起眼神也变成了一把带着杀气的刀,甚至掺杂着一丝怨气。
他直接道“我哥他妈早就死了,你还要让我变成他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没想过沈灼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也许是太过于震惊了,导致沈灼父亲的眼睛也瞪的很大,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沈灼眼底布满红血丝,他只一眼就瞥到了门边悄悄的桃夭夭,垂下眼咬牙跑出了办公室。
太丢脸了,他想。
他好像再也不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
桃夭夭想要伸手拦住沈灼,却只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风掠过,什么也没抓住。
她忽然怔了怔,伸出手在眼前看了看,虚无的抓了一下。
好像她和沈灼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她能为沈灼做些什么呢?
桃夭夭忽然攥住拳,跟着跑出去,循着沈灼的身影,全然不顾身后人的叫喊。
夏天的雨来的总是湍急又突然,一声闷雷作响,闪电照亮云层,风雨急骤穿过夏夜。
雷电打破了漆黑夜里令人喘不过气的暗色沉默,滴滴凉意顺着雷鸣的空隙落在沈灼的脸颊上。
他像个绝望的孩子一样蹲在酒吧门口,白色的校服衬衫已然被雨淋的透彻。
他就那么低着头,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一时竟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什么。
沈灼想,他好像总是什么都能搞砸。
脾气不好,学习不好,就连家里最不堪的一面都让桃夭夭撞见了。
他还拿什么喜欢她呢?
路边的行人或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或匆匆走过避开他,总之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直到一双白色的球鞋忽然停在他眼前,伴随着雨滴敲打在伞面的清脆敲击声。
他沉默了好久才抬头,确定这人是故意站在他面前的。
但是他一抬头就愣住了。
穿着宽松校服的女生容貌秀美清纯,她平静的毫无波澜,然后将伞倾斜盖住了沈灼。
也许是因为她身子不好太瘦弱了,所以风吹过她时把她宽大的校服卷起,隐约露出非常纤细的胳膊。
仿佛她是这世界最纯粹的存在,是乌托邦里唯一的色彩。
桃夭夭看着这个眼神里透着迷茫和无措的少年,又偏了偏伞。
她轻启朱唇“浇傻了?”
沈灼抬头仰望着她,一愣一愣的“你怎么……会在这?”
桃夭夭摆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为什么要来找我?”
沈灼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忽然站起来握住桃夭夭握着伞柄的手,眼底满是红血丝猛烈的嘶吼“为什么?!”
他的眼泪忽然流下来,止都止不住,所有的提防瞬间溃不成军的哽咽“……我这样的人……”
“还有什么意义啊?”
桃夭夭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抽出手撑高伞拍了拍沈灼的肩膀“有啊。”
“他们都不懂,但是我懂,”桃夭夭道“我看见了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沈灼,那天最热烈的掌声都是因为他才响起。”
那个少年比夏天更耀眼。
桃夭夭声音清冷语气平缓,很有安抚人的效果“所以你能信过我的话,和我谈谈吧,沈灼?”
“我知道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对吗?”